那天晚上段白勤和杨晓吵了一架，他抢了她手里的酒瓶摔在地上，第一次吼她，“你到底要干嘛，提完分手就找个地死了吗？”
杨晓愣了半天没动，这句话和着之前周萱惠说过的一同在她脑子里回响，杨知走的那天，周萱惠气倒了，她守了她好久，最后周萱惠醒来摸了床头的杯子砸她，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后来她的手背侧留了个疤，顾晟屿知道，他给她戴的手链刚好在那儿，她从来都不觉得这份关系没用，是她没用。
过去的永远只是时间，有些事依旧落在她的身上，这段时间一闭眼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噩梦，她哑着嗓子开口，“白勤哥”，他甚至没听到中间那个字。
“我有点累了”。
她在这堆事情中一口口的缓着气，不知道这样还能不能够好好的去喜欢一个人，顾晟屿会陪着她，无论发生什么，那确实很浪漫，可她没办法真正的走出来，最后连对他的喜欢都因为这些事被消磨，她不想用现在的样子去爱他。
段白勤平复了下呼吸，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杨晓，好好配合治疗，然后回去找他，结果怎么样都比现在好，你甘心这样吗？”
“吃饭，吃药，好吗？”
第二天段白勤给她在法国庆祝了19岁的生日，或许是因为这次她能够带自己的生日帽，所以她意外的配合，还收到了段伯父他们的祝福，贺泽到晚上才打了个视频过来，依旧是一身休闲的衬衫，杨晓都有些怀疑他回北京上的是假班。
“去买束花来吧，插在床头，等还没枯萎的时候就给你白勤哥，然后换成新的一束”，他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
段白勤那会正好就从杨晓的出租房那边拿东西回来，他笑着骂了句什么，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了杨晓，手机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一个被包裹得很细致的盒子，杨晓知道是谁寄来的，知道她出租房地址的人只有顾晟屿一个。
她有些急，偏偏一圈圈的胶带缠得紧，固执得扯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桌边就放着剪刀，她动作急，连带着刀尖划出去在左手上开了道口子也没感觉到。
是一个彩釉花瓶，特别精致，字条上是熟悉的字迹，杨晓看着看着眼泪就悄悄地往下滑，他说新岁快乐，得偿所愿。
“哥，我是不是错了？”杨晓没抬头，就那么问了一句不着调的话。
段白勤素来会说话，唯独那次，好半天也没回答她，贺泽在视频那头愣了下，最后说，“Ne te retourne pas”.
别回头，做了选择就不要回头。
那会杨晓觉得死亡是一个很生动的词，或许她哪天就安安静静地离开了，就像花总会凋谢一样。可生命的消逝，总该是震耳欲聋些的，只不过仅仅发生在被选择的人心里。
她办了休学配合治疗，闲下来的时间多了也容易胡思乱想，她就学烹饪，一次段白勤找不见她，最后在厨房看到提着刀的杨晓，一颗心差点从喉咙飞出来，看到她围着围裙后才落下去些。
可她还是很想顾晟屿，发疯似的想，她从到法国后就一直在变瘦，段白勤也不太会做饭，就在每天的治疗结束后带她去找餐厅，变着花样的来，到中国菜的那天她的兴趣才高些，不过看着某道菜就红眼睛，段百勤以为她是想家了，后来她自个说是想某个大厨了。
后来精神头好些，她又开始滑雪，段白勤打小就平衡能力不好，之前就是杨晓带着他滑，前女友都换了好几个男朋友了，他还没学会换刃。
不过现在他不敢让杨晓带他了，看都不太敢看她滑雪时候的那个疯劲，不要命似的在他面前闪过，他想打电话给他爸抗议了，爱谁管谁管她，再看下去他就要心脏病了。
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到晚上杨晓结束的时候，又总能在酒店的餐区看到一脸气愤的段白勤，她想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往下掉，对面的人吓得不行，“哎哎哎，怎么又哭，越长大越爱哭”。
她想说你别管我了，但怕说完先被段百勤打死，还是改了口，“帅哭我了，哥”。
段白勤笑得不行，走过去才发现杨晓身后还跟了个中国面孔的女生，从编了的头发到脚好像把彩虹剪下来穿身上了，女生叫陈彩，结果段百勤熟了之后都叫她彩虹妹妹。
陈彩其实比杨晓大一岁，在这滑雪村的酒店里，就住杨晓隔壁，在场上总能碰到，又都是熟悉面孔一来二去就熟了，她不知道杨晓的情况，问她为什么滑那么疯，杨晓神秘兮兮地说了句，“因为反复失控前的几次心跳剧烈加速，才有还活着的感觉”。
陈彩一脸你懂我的表情，两人一拍即合在离开前搞个漂亮的双人刻滑，段百勤一边录像一边感慨一颗心不够吓的，终于在两人双双帅气的第二个腾空后……都被拉去了医院。
段白勤化身怨妇，在她俩的病床中间喋喋不休，还不忘记给贺泽打视频让他看看场景有多壮观，简直把阴阳怪气发挥到极致，“杨晓，你可真有本事，摔跤都这么省心，来个标准的盖世骨折，这么，怕这里的医生不会医啊”。
“你，彩虹妹妹，怎么？你是真想挂天上当彩虹吗，飞得比她还高”。
杨晓翘翘包着的左腿表示抗议，“为什么叫我全名，彩彩就叫妹妹？”陈彩动动右腿表示正有此问。
要疯，段白勤真的要疯了，那是他在她们养伤那段时间动得最多的念头，不过杨晓她俩有伴，他还能抽时间飞回去处理些事。
等到杨晓养好伤那会，已经是深秋了，她不喜欢秋天，巴黎的秋天也不喜欢，她一向最喜欢春天，和陈彩分别那天，她包了一大束花送她，说，“你就是我在法国的春天啊，再见”。
陈彩抱着花哇哇大哭，又在段白勤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吧唧一口亲在她的脸上，“晓晓宝贝，要联系我啊”。
杨晓身边的朋友不多，可是总能在不知不觉中交到些诚心相待的人，她觉得自己足够幸运，在这条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