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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古代言情 > 帝王之母(穿书) > 第159章

母子俩这样沉默着也不像样,孙太后因道:“淑妃之死,皇帝不必刻意瞒着哀家,是她自己无福,哀家怎会因此事怪责皇帝你?”

她以为皇帝是因这个内疚自责,才不敢往福宁宫来,谁知迎来的却是楚源一声轻轻嗤笑:“母后自然无权苛责,淑妃做出这样的丑事,母后您若知道,一定会想先杀了她。”

孙太后不禁皱起眉头,“淑妃即便对皇帝你有所不敬,也请皇帝体谅她心绪不佳,失去孩子的痛楚,哪个母亲都一样难以忍受。”

她想不出淑妃能犯下如何大错,只以为她素日脾气耿直,总是哪里顶撞得罪了皇帝。

“她心绪不佳?”皇帝轻轻笑起来,笑里却仿佛咬着牙,“心绪不佳就能与人私通,视朕的尊严如无物,置母后您的体面于不顾,母后,朕倒不知孙家是这般教养女儿的。”

孙太后稀疏的眉毛几乎拧成一股绳,若非皇帝此刻实实在在立在她眼前,她真会以为自己听到的都是幻觉。

“皇帝说什么胡话,淑妃怎会与人私通,皇帝你有何凭据么?”孙太后不悦斥道。她料想有人在皇帝耳边进谗,设下这样的陷阱,好将她们孙氏一网打尽。

“朕亲眼目睹,还需要何种凭据?”楚源的脸孔因愤怒转为铁青,声音更如断金碎玉一般,冷冷入耳,“母后可知那奸夫是谁?正是您一手教养出的清弟,这样亲上做亲的喜事,母后您应该也很乐意看见罢?”

皇帝原本对任何人都不愿提起这桩丑事,如今却当着太后将真相血淋淋的撕开,也不知是为了折磨自己,还是折磨这位老人家。

孙太后憔悴的面容因羞恼而涨得通红,她猝然横过半截身子,剧烈咳嗽起来,仿佛五脏六腑里都是创口。

楚源体贴的为母亲拍着背,面上也重回波平如镜,唯有声音确是冷酷无情的,“母后也请安心养好身子为宜,即便明郡王日后不能入宫尽孝,朕也会代他承欢膝下,母后您不愁没有儿子。”

“你杀了他?”孙太后声音微颤,仿佛有许多根尖利的针扎着她的喉咙。

“难道母后以为他还不当死?”楚源轻声说道,“朕自然不会立刻杀他,甚至会容他多活数月,只是在清弟看来,苟活未必比速死舒服。”

孙太后微微阖目,有一滴浑浊的泪从细纹密布的眼角滑落。她有两个儿子,一个离心,一个已经离死不远,两人虽非她亲生,但是孙太后同样的付出过心力,将他们养育成人——现在一个也没了。

楚源扶她躺回床上,十分体贴的掖好被角,“母后安心养好身子要紧,旁的事都不用您伤神,朕是您唯一的儿子,自然会悉心侍奉您终老,您安生颐养天年便是。”

孙太后看着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只两眼枯沉的望着帐顶。

秦嬷嬷在墙角听了半日,候皇帝出了门,才敢蹑手蹑脚的进来,却听孙太后微弱的说道:“你说,皇帝是不是嫌哀家活到头了?”

秦嬷嬷吓了一跳,强笑道:“太后怎么说起这样的话?陛下不才说了,要让您安度余年,可见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是么?”孙太后脸上木然,她只觉得活比死似乎还要辛苦许多,这样的羞辱和折磨,她一日都不想继续下去。

秦嬷嬷无言以对,唯有牢牢握住孙太后枯瘦的手,僵硬的重复道:“太后,您还有奴婢呢,奴婢会好好陪着您的。”

但是她也知道这样的安慰于事无补。

孙太后头一歪,面朝里头睡去。

秦嬷嬷深明主子心意,知道她并没有睡着,而是伤透了心,无颜再面对任何人。她不禁暗暗焦虑:还以为皇帝的探视能让太后开解心结,谁知反倒更严重了,也不知太后撑不撑得过去。

她很担心明早起来,见到的就只有一具冰凉的尸身——虽然并没有。

孙太后死在半个月后。

第119章 后位争

连乔得知孙太后薨逝的消息,虽然略感惊奇,心内却并没有多少复杂情绪——孙太后与她不过是个陌路人。她亦听闻皇帝自去过福宁宫一趟后,太后的病势便加重了,缠绵病榻,终于油尽灯枯。因此连乔很有理由怀疑,孙太后是被这位好儿子气死的,她原以为她已经算得个不孝的儿媳,没想到皇帝比她还要不孝。

当然这也只是出于她的揣测,连乔无心打探其中内情,也不敢去打探。

梆子声响起的时候,皇帝正歇在她宫里,面容在幽暗的烛火下沉沉如霜,他的声音亦如梦呓,“朕十岁那年才由先帝交由当今太后抚养,那时候太后已经有了清弟,对他总是要好过许多,无论朕怎样专心进学,怎样发愤念书,都比不过清弟在她眼前撒的一个娇来得引人注目。”

“舐犊情深,太后未必不在意陛下,或许正因您太懂事,太后才不知如何待您为好。”连乔将心比心的说道,虽说孙太后生前与她不睦,但人已去,一切恩怨便该消弭,她为孙太后分辩两句也是情理中事。

楚源默然片刻,“朕记得当时永安郡王得势,王世子进宫一趟,阵仗比皇子的派头还大,朕和清弟尚且年幼,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被王世子命人扔进荷花池,朕那时心气浮躁,只知道有仇报仇,将世子狠狠揍了一顿,此事被母后知晓,她却只知责骂朕不该动手伤人,转头就去抚慰啼哭不止的清弟,验看他有无受伤……”

“从那时起,朕便知道凡事只能依靠自己,任何人都是不中用的。”楚源的两手平摊在膝盖上,在烛光映照下,眼底似乎有几许落寞。

原来皇帝的成长环境这样缺爱……连乔有些意外的想着,也就怪不得皇帝性子冷淡了,从小就没人教他温厚待人,也无人温厚待他,难怪他对于什么都多疑,什么都不相信。

连乔总不能当他的面说死人的不是,想了想便道:“臣妾倒不这样认为,太后对您固然失之慈爱,但同样也对您严加管束,若非如此,陛下焉能磨砺心志,最终登上万人之上的至尊之位?”

“你又焉知太后不是为了孙家的荣耀不倒,才来扶持一个背景薄弱的皇子?”楚源道,“若非清弟实在不成器,太后大约也不会将心思放到朕身上。”

他一定这么说,连乔也无言以对了,由此可见皇帝对孙太后积怨甚深——倒不如说他一直渴望从孙太后处得到母亲的温暖,而孙太后从未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给予过他。

也许皇帝的所思所想是对的,孙太后本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妇人,但是连乔始终不能相信,哪怕抚养一条狗十几年也会产生感情,何况还是个人?

她只能干巴巴的劝道:“臣妾不曾见过年轻时的太后娘娘,但是臣妾始终相信,没有人天生冷血寡情,即便是尊贵至极的太后,也一定有她的苦衷。只是这种苦衷,陛下您不一定知道……”

楚源见她这样笨嘴拙舌的解释,且因为谈论自己的婆母有些不自在的红晕,他反而微笑起来,轻轻执起连乔的手,“今夜是朕多话了,太后刚刚过身,朕一时追怀往事才情不自禁,本来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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