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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古代言情 > 帝王之母(穿书) > 第158章

“不会。”连乔很干脆的给予他回应。

因为她怕死。

她靠着楚源结实的腰腹,低低说道:“臣妾和淑妃不同,淑妃的心中除了陛下还装有许多,家世、名望、地位等等,可臣妾心里却唯有陛下,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和事。”

拿淑妃做例子是最直观也是最有效的,她们两人的处境本就诸多相似,却又截然不同,所以最终的人生走向也是完全相反的。

淑妃会因孙家而怨恨陛下,但连乔不会,这自然足以证明她说的是真话。楚源心里得到些许安慰,他将连乔的手臂夹得更紧,轻轻说道:“幸好朕还有你。也只有你。”

连乔已在他怀里睡去,不知听没听到。

孙柔青被赐死之前,派侍卫过来传话,说想要见连乔一面,连乔没有答应。

“娘娘不肯见她是对的,淑妃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临死之前还找个垫背的,娘娘可别上当。”紫玉很赞同她的做法。

“我倒不是怕她有什么诡计,只是觉得没必要。”连乔轻轻笑道,看着襁褓中雪白-粉嫩的婴孩,小娃娃抱着她一根指头津津有味的吸吮着,好像那是什么难得的美味佳肴,连乔觉得指尖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凉意,但是并不怎么难受,也就由他去。

比起去见一个将死之人,她宁愿在殿内陪着自己的儿子。想来孙柔青无非就是那些话,想在亡命之前痛诉前情,将自己的恶名宣扬出去,连乔何必给她这个机会?索性就让孙柔青衔恨而死郁郁而终,反正连乔是不怕遭报应的。

连乔找了块干净绢帕,揩去指尖的唾沫,起身闲闲问道:“陛下说了晚上过来不曾?”

“崔公公适才已传了旨,娘娘好生相迎便是。”紫玉含笑说道。皇帝这几日始终宿在怡元殿里,别的嫔妃那里一概不去,这样的专房之宠,连她这个做婢女的都觉与有荣焉。

连乔却只是笑意淡淡,皇帝无非想从她这里找回一点自尊心罢了,才刚经历过一场背叛,唯有一个深爱自己的女子,才能抚平皇帝心中的褶皱波澜。当然,他认定了连乔是那个深爱他的人,这也算是一种认同,对此连乔相当满意。

淑妃将死,孙家的势力也不再,看来这宫里的格局很快就要发生变化,从前是三足鼎立,现在却是连乔同穆皇贵妃二分天下,她更要小心。穆氏不比淑妃容易对付,而连乔也绝对不想落到孙柔青那样的下场。

孙柔青最终还是衔恨而终,穆氏对外只宣称淑妃产下死胎后心情低落,以致忧愤成疾。她向来很擅长揣摩皇帝心意,知道怎样说最能让皇帝安心,这一点连乔都自愧弗如。

第118章 太后逝

淑妃病殁一事,皇帝叮嘱了不必让孙太后知道,众人念及孙太后病势沉重,也就无人敢去泄密。孙太后年老衰弱,经不起打击,万一出什么岔子,她们便都得跟着掉脑袋。

但孙太后却模模糊糊猜到一些。

秦嬷嬷打了一盆热水来,准备为孙太后擦洗身子。她现已卧病在床,连起身都十分艰难,秦嬷嬷唯有更加小心照拂着,免得老人家生出褥疮。

孙太后半栖在迎枕上,比先前苍老了许多——其实她才不过五十许人,可一半的头发都已白尽了。她幽幽问道:“柔青是不是已经去了?”

秦嬷嬷正用细棉布汲了温水为孙太后揩洗手背,那儿是一大片枯槁皴皱的肌肤,闻言不由得一怔,勉强陪笑道:“太后说什么胡话,淑妃娘娘还在合欢殿好好养病呢!”

“你不必哄骗哀家,哀家虽然病了,可还没糊涂到人事不省。”孙太后脸上异常疲惫,双目已失去往日的神采,自从孙家被流放以来,她便从未笑过。

她轻轻说道:“前日里哀家还听见有人在窗户底下念叨些什么,仿佛是关于淑妃,她要是没死,如今还有什么值得惊动的?”

死这个字眼往往分外怕人,可从孙太后嘴里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一个人若不再忌讳死字,就说明她已然存有必死之心。

秦嬷嬷暗骂那几个奴才好没眼色,私底下议论也不知走远些,可见孙太后的威慑到底不比从前——连皇帝都不把福宁宫放在眼里,孙家的人说杀变杀了,旁人更不必忌惮。

秦嬷嬷顿觉悲从中来,想找几句话来劝解孙太后,搜肠刮肚也找不出来。她本就不是伶俐的那一类,跟着太后也无需口齿厉害,孙太后往日得皇帝尊敬,得内宫倚重,在朝内且有孙家这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谁能想到会落得如今需人开解的地步呢?

“淑妃自己就是生性好强的,其实孩子没了大可以再要,何必一味地钻牛角尖,倒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孙太后感慨道。年纪一到,什么事都渐渐看淡看开,连死生都不算大事,何况是一个出世未久的孩子。

秦嬷嬷更不敢告诉她淑妃的死其实另有隐秘,唯恐脸上的神情泄露了心事,秦嬷嬷忙鼓出一脸笑,“太后,奴婢伺候您喝了药,您好安睡。”

她将旁边桌案上凉着的药汁呈上去,孙太后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接过来便一饮而尽。这汤药本来苦涩无比,许是孙太后服的次数太多,已经不觉得苦——根本她就不觉得这些个药有用,之所以还按时服用,无非是嫌太医院那帮老家伙唠叨,好堵他们的嘴。

秦嬷嬷看着孙太后阖上眼沉沉睡去,这才小心的上前为她盖好锦被,自己在床前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孙太后服药的次数越发频繁,可这病似乎没有半点好转,太医们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压根瞧不出孙太后得的什么症候,照这样看来,哪日驾鹤西去也是迟早的事。

秦嬷嬷自己淌眼抹泪伤心了一回,方才收拾了残余的碗盏出去。

孙太后近来睡得很沉,人老了还能一沾枕头就倒,是有福气之人才能享用的好运。尽管孙太后也明白,无非是那些苦药的作用,尽管治不好她的病,能好好睡上一觉大约也不错。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孙太后睁开眼时,窗外只余落寞夕照。她看到坐在床头的皇帝也没觉得惊奇,只淡淡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酉时了。”皇帝的语气同样平淡,好像这样的对话在他们母子而言是很寻常的事。

孙太后有些失笑,这么说,她竟是从早晨睡到了黄昏?她略带责怪的道:“皇帝也不叫醒哀家。”

“朕喊了几回,母后您总是不醒,朕只得罢了。”皇帝应该是下了朝直接赶来的,还穿着那身明黄衣裳,看久了,便觉刺眼得慌。

孙太后用手臂挡了挡双目,勉强问道:“皇帝来很久了么?”

“服侍母后,无论多久都是应该的。”楚源说着,将案前一碗新的汤药端起,徐徐吹凉,才递到孙太后唇边。

一样的清苦滋味,但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孙太后本想自己来,但皇帝执意要尽孝,她也只好接纳。

直到那乌黑的药汁被饮尽,露出金鱼莲花的碗底,皇帝方递过一番绢帕,供孙太后揩拭唇畔的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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