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月第一次在游玩中催促跖回家。以往都是她细细玩味,乐不思蜀。而跖性急匆匆,走马观花,一晃而过,催促她赶紧走,赶紧回,赶紧吃饭去。今天却是她突然觉得兴味索然,她此刻只想睡觉。
她打电话,跖说:“子云亭里面可以上到顶楼,环顾绵州全城,美极啦!你能不能也上来,登高望远?”
关中月道:“那你拍一段视频发给我看看,我还是不上来了吧。”她没有说自己体力不支,好不容易跖有兴致,让他登临高处,开阔眼界,涵养心胸吧。
跖很快发了一分钟的短视频,果然是江山辽阔,绿树如一朵朵大大的花菜,密匝匝荫蔽着整个西山。前方是笔直的高铁线和高速公路,涪江清流,岸上是鳞次栉比的楼房,绵阳城市建设非常好,绿化率高,从网上他们已经得知这里已经成为四川省第二大城市。
关中月仅凭视频,就感觉心旷神怡。她让跖拍视频的时候,把近处的建筑或者树木也拍进来,以便互相衬托,显示出层次感。
跖又拍了一段,视频里面出现了子云亭朱红色的栏杆和飞檐上的走龙,碧蓝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亮,绿树,蓝瓦,绿水,蓝天,白云,朱窗,一切都那么明媚可爱。
跖流连了一会,就下楼来。
关中月道:“没想到这个公园太大了,我们这次转不完。”
跖说:“根本转不完。留点遗憾也好,下次再来,以后机会多呢。等你退休了,你过来住在清江,坐动车27分钟就来了。”
关中月道:“现在真方便啊!我想着扬雄那个时候,光是从郫都到绵州,怕是得有一两天呢。”
正在说话间,手机里来了微信,青檬发来的,说是她和老公今日已经在路上了,估计晚上就到了。
关中月回复道:“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对跖说:“青檬和傅应明估计明天就来了。”
跖说:“他们是来看儿子的。你把脚下的路看好,走出去,坐到车上了再看手机信息。”
关中月说:“我们请他们吃饭吧。老朋友一场。那年他们来,咱们一起玩得很开心。”
跖说:“我是担心你的身体,你做饭,累得很。”
关中月说:“要不,咱们可以去万达吃木桶鱼。这两年每次来我们都去吃一顿,正好请他们一起聚聚。”
上山不易,下山极快。很快到了车上,跖说:“咱们在绵州吃了再回,还是回去再吃?”
关中月问:“你想吃什么?想在外面吃饭,咱们就找地方吃,想吃面,就回家吧。”
跖说:“那就走着看,你留神街道上,有看着干净卫生的饭馆就吃吧,回家还要你做呢,你累不累?”
出停车场时,关中月看到收费员换了人,问道:“您好!请问你们绵州哪里有特色面食?”
收费员指着左前方说:“出门直行,左拐,那条街全是吃的,饺子和面食炒菜火锅,要啥有啥,来了绵州,遍地美食。”
关中月注意看着窗外,果然是大大小小的饭馆,可是临近年关,大部分馆子都落锁闭门。
跖说:“回去万达吃木桶鱼吧!”
关中月道:“不是刚说了吗,他们来了我们一起吃饭,我请大家吃鱼。”
关中月忽然看到一家勾魂米线,笑道:“停车停车!那里有个勾魂米线!我今天差点把魂丢了,我们得把魂勾回来!”
跖绕道把车停在道旁车位上,他们进去一看,有米线,还有牛肉面。跖说:“我要个牛肉面吧。”
关中月道:“你是牛肉面故乡来的,跑到外地吃牛肉面?能正宗吗?”
跖固执己见,“我只吃面,管它正不正宗!”
关中月要了一碗米线,又给跖要了一头大蒜,一瓣一瓣给他剥开托在手心等着。
饭后,天色向晚,驱车回清江。一路上,倦意袭来,关中月时时睡去。跖打开音乐,这次没有播放《成吉思汗》,而是高胜美的《潇洒的走》。
昨日的朋友悄悄地离去
就这样无声无息离开你
仿佛在你眼里
感到无限的悲戚
好像夜雾层层笼罩你的心灵
也许你从来不愿告诉我
我也不想再问你为什么
夏日风已吹远
吹得无影又无踪
关中月在碎梦里,恍惚间看到了亡友们的脸,一张又一张,重叠,分散,回旋,飘飞,聚合,扭曲,虚化为无……
她满脸泪水,泣不成声。
跖吓得慌张了,问:“老婆老婆,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哪里疼?速效救心丸装到哪里了?”
关中月抹了一把脸,跖递过一张纸巾。关中月说:“没事,换个歌吧。”
跖慌乱中,又打按下了《千年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