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慢慢撞上那双剪水秋眸，云温霖笑容温柔，哄小孩似的摸他头：
“小鱼。”
“我能感觉到你在心疼我，我很开心，谢谢，但是……”
话锋一转。
放软的嗓音带着几分担忧。
“这里和修真世界不一样，杀人犯法，会被抓起来关大牢的，所以不可以乱来，乖乖待在我身边，知道了么？”
细白的手游走在浅蓝色发间。
云温霖眼中的温柔似春风，似绵绵细雨，仿佛能将人揉碎融化。
楼卿眸光微动，眼中的戾气缓缓散去，唇角勾起，恃宠而骄：“哥，你亲……你再摸一下我的头，我就乖。”
云温霖忍俊不禁，揉着头，拍了拍青年缠着纱布的手，轻声调侃：“你们鲛人几百岁是不是相当于人类两三岁？”
攥紧的手得到安抚，一点点放松。
“鲛人350岁相当于人类19岁。”
“而我……”
“不管多少岁，永远都是哥哥面前，想要摸头，喜欢吃糖的小孩。”
楼卿碧眸微眯，跪立着缓缓贴来，双手按住轮椅把手，咬住一缕雪白的长发，如游蛇般，掀起眼帘，朝楼卿眨眼。
“哥，头发脏了呢。”
“你的小鱼想帮你洗澡，您允么？我怕哥哥双腿不便摔着，我会心疼的。”
云温霖耳根莫名烫了起来，慌乱之下，他错开视线，顺手抓起架子上的浴巾盖在楼卿脸上，委婉拒绝
“不用，我那间浴室里有扶手，一个人洗澡挺方便的，你……”
瞥见水满了，又转移话题，温柔提醒：“浴缸的水快满了，你洗完澡早点睡，还有，睡前记得刷牙。”
楼卿闷声低笑，没掀起浴巾。
“哥……”
他微微歪头，跪在地上的双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蓝色鱼尾，问：“你给我盖盖头，是想娶我吗？”
云温霖瞳孔一震，一把攥紧把手，故作镇定的说了一声别闹，随即，慌乱推动轮椅，扔下几句叮嘱便落荒而逃了。
吱——
门被轻轻带上，浴室只剩楼卿。
青年抬起头，隔着浴巾望向门口，摇晃着尾巴，低笑出声。
“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经逗啊。”
可爱死了。
想要一直一直对哥摇尾巴！
楼卿取下浴巾，开心地跃进浴缸，咚的一声，水溅到了天花板。
另一边。
云温霖被声音吓了一跳。
他以为楼卿出事了，连忙原路返回，刚到门口就听到楼卿发来邀请。
“哥哥～”
“要进来看小鱼游泳么？”
云温霖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再次拒绝，又灰溜溜走了。
等回到主卧，耳根还没散温。
“哎……”
云温霖揉着眉心，垂眸轻叹，神情无奈：“古代的鲛人也有同性恋么？”
他原本以为楼卿是条单纯的小鱼。
现在看来……
似乎危险又黏人。
该不会他们上辈子真是主仆吧？还是那种躺一张床上的主仆？！
云温霖有些头疼，见窗外漆黑一片，收回思绪，拉上窗帘，也准备洗漱了。
推着轮椅进入浴室，打开水龙头，再脱衣服，这间浴室是改造过的，有防滑扶手和固定椅子，他能独自洗漱，就是慢些。
三四分钟浴缸就放满了。
云温霖抓住扶手，手臂支撑身体，后腰用力，一点一点挪进浴缸里。
“哗啦……”
随着身体被温水包裹，一阵暖意侵入肌肤，浑身都舒服了许多。
唯独小腿。
一点感觉都没有。
云温霖盯着腿看了会儿，眸底的光逐渐黯淡，长睫垂下，白发凌乱披散，些许浮在水面上，笑得苦涩破碎。
“哎……”
其实他是骗小鱼的。
这双腿啊，几乎不可能好了。
…………
一个半小时后。
云温霖洗漱完躺下了，上床前他去次卧看了眼，见灯关了，便没打扰楼卿。
这晚。
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仙雾弥漫，青山环绕，最中间的那座山峰巍峨挺拔，像把利剑直冲云霄，四周水声潺潺，白鹤蹁跹，恍若仙境。
这里便是天下第一剑宗，清云宗。
云温霖一袭白衣，御剑飞行在云雾中，这次身后没有鲛人跟着。
怪的是，他无法操控身体。
刚落地，树下清扫落叶的弟子便上前两步，恭敬的唤一声仙君。
他笑着点头，收剑进入院子。
院中有一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在捣鼓药草，一身白衣，拂尘插在头顶，透着几分滑稽，见他来了，笑眯眯招手。
“霖儿。”
“来，师叔给你说会儿悄悄话。”
云温霖走了过去，聊了几句，大概明白自己的身份，以及老者的意图。
老者是清云宗掌门，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可他至今一个徒弟都没有，于是便让他带队历练，出去转一圈。
斩妖除魔的同时。
顺道看看能不能捡个徒弟。
此次历练的都是新一代的弟子，大家一路围着云温霖团团转，左一句师叔，右一句仙君，满脸崇拜和仰慕。
云温霖无法控制身体，看着自己掏出钱袋，递给为首的青年：
“你们第一次下山，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便去吧，师叔付钱。”
“不可乱跑，记得申时前回客栈。”
众人欢呼雀跃，乐开了花。
他又叮嘱了众人几句，便转身离开，走进了一家民间话本店。
选了本话本，刚翻几页。
忽然——
几股浓郁的魔气从西南方传来。
他眉头一皱，放下话本离开店铺，寻个无人处化作白光消失，寻着魔气到了荒郊野外，这里笼罩着黑雾，诡异莫测。
祭出本命剑，挥袖踏入雾中。
里面回荡着阴森森的笑声，像是阴暗湿黏的毒蛇在追捕猎物。
他捏了个手诀，正想施法散去雾霭，却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正朝自己靠近。
“救……”
“救救我……”
纯净的嗓音哽咽飘来，是个男孩。
刚循声望去，雾里就浮现了男孩的身影，淡蓝长发，半露的异域风蓝袍，瞧着八九岁，身上佩戴着华丽银饰。
下一秒。
男孩摇摇晃晃撞进了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