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卿走到云温霖面前，拿着糖葫芦弯下腰，视线在海螺上停留了一瞬，唇角笑意分明，眼中荡漾着星星点点的碎芒。
“这个啊……”
他故意拖长尾音，轻轻戳了一下海螺，抬眸反问：“哥，你触碰他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云温霖想了想，好像真有。
海螺是银制的，周围点缀着海浪也是金属，连蓝紫色的晶石给人的感觉也应该是冰凉的，可摸上去的感觉却与想象的不同，像是装有温水的茶杯，似有清香，又有暖意。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一旦出门忘记带海螺，他就会感到心慌和不安，就好像把一缕魂落在了家里，眼皮乱跳，心七上八下的。
“哥？”
青年拿着糖葫芦在面前晃了晃。
云温霖收回思绪，瓷白的指节轻轻合拢，温柔包裹海螺，抬头回答楼卿刚才的问题。
“的确有特殊的感觉，像是护身符一样，没有它，我会不安。”
话语一顿，他盯着青年眉心的水滴石，桃花眼微敛，试探地问：“小鱼，你是鲛人，这条项链是海螺，上面点缀着海浪和珍珠，都跟大海有关，你还带着个类似的额饰，所以……”
“如果真的有前世，这该不会是你送我的吧？”
“哥哥好聪明。”楼卿眯着眼蹲下，手搭在轮椅把手上，枕着脸，笑吟吟与云温霖对视：“这条项链的确跟我有关，因为上面有我的气息，但他具体有什么用，我也记不清了。”
“说不定……”
“日后给我们一个大惊喜呢。”
云温霖眼帘低垂，长睫在冷白的肌肤上投下一片阴影，抚摸着海螺，轻轻叹气：“只能等等看了，但愿你早点恢复记忆。”
楼卿没说话，笑着咬住了糖葫芦。
那双清澈的碧眸倏然一沉，目光变得炙热期待，直勾勾盯着云温霖，仿佛要将他揉碎融进血肉里。
唇轻轻蠕动，一张一合，无声重复云温霖刚才的话。
哥。
你要早点恢复记忆哦。
不然……
听话的小鱼就要变成坏蛋恶鱼了。
楼卿眼神越来越滚烫，云温霖手臂一动，他立马低下头，咬碎嘴里的糖葫芦，装模作样感叹——
“好甜啊。”
楼卿最后剩了四串糖葫芦，云温霖以为他吃不完，一问，楼卿表示自己能吃一千串，只是太久没吃，舍不得，想慢慢吃。
云温霖自然不信。
但怕小鱼脸薄，体贴的没拆穿。
楼卿就这样住下了，云温霖本来想带楼卿去商场买几件衣服，不巧的是，下午又下起了雨，这事只能后延了。
到了晚上，他想着楼卿是古代人，开始指导楼卿要如何洗澡。
昨晚他只是帮忙打开了热水器，今天更温柔体贴，大到调热水温度，小到按压沐浴露，都耐心的示范了几遍。
云温霖：“红色的图标是高温，蓝色的是低温，你试试这个温度如何，你是鱼，我没调太高，怕烫着你。”
云温霖：“你要是不喜欢站着洗，这边还有浴缸。”
云温霖：“这个白色的东西就叫浴缸，用处和古代的洗澡桶一样，但这个更方便，洗完澡后把塞子打开，水就自己放走了，你可以变出鱼尾，像在大海里泡澡一样在里面躺会儿。”
楼卿乖巧点头，碧眸闪过幽芒。
嗯，不错。
这个叫浴缸的水桶很大，能躺下自己和哥哥。
云温霖又推着轮椅来到置物柜前，忽然想起什么，拿起一瓶沐浴露，递给楼卿：
“对了，古代的文字相对复杂，现在基本上都简洁化了，你先看看，认不认识上面的字。”
楼卿接过浅青色的瓶子，闻了闻，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和哥哥身上的气味一样，好喜欢。
他忍不住又闻了一下。
真好。
自己身上也要沾上哥哥的味道了。
楼卿勾了勾唇，怕云温霖久等，连忙看向贴纸，熟悉又陌生的文字映入眼帘，他不由挑眉。
“这个叫沐浴露？”
“玉什么茶香，丹青所……画，陌上人如玉，令肌什么渐生暖意，这个字我猜应该是肌肤，至于前面难道是玉雪，或者玉清？”
“可清和雪我记得很清楚，它们不长这样。”
楼卿笑容消失，闷闷抬头，见云温霖正盯着他笑，唇可怜巴巴往下噘，趴在浴缸上，满脸无助和害怕。
“怎么办……”
“哥，我成了大笨蛋了，你会嫌弃我吗？”
云温霖心软得一塌糊涂，微微俯身，抬手落在楼卿头顶，揉了揉，温柔安抚：“没关系，我慢慢教你。”
楼卿瞬间展露笑颜，乖巧蹭掌心。
“哥。”
“你真好，我一定会认真学的。”
云温霖忍俊不禁，收回手，拿起沐浴露：“这个字念龙，龙游四海的龙，古时龍字很复杂，现在大变了样，你不认识正常。”
楼卿连忙问：“那哥哥的名字有没有变样？”
“变了。”
云温霖微微侧身，放好沐浴露，漂亮的脸庞映着灯光，线条柔和流畅，嗓音更是温柔：“你的名字也有变，正好我现在不用跳舞了，时间很充足，从明天开始，我来做你的老师。”
他语调平静淡然，没有细说腿的事，仿佛只是一件平常事。
楼卿脸色忽变，目光落在云温霖腿上，眉头皱起，妖冶昳丽的面容下，眸底一闪而过瘆人的杀意。
包着纱布的手又倏然攥紧，溢了血。
云温霖没注意到楼卿的异样，他又从架子上拿起了香薰和洗发水，正准备跟楼卿一一说明，转身见青年低着头，正盯着自己的腿，轻叹了一声，怕他替自己担忧，耐心解释了几句。
“别担心。”
“我这腿是后天伤着的，医生说还有希望的，虽然我现在每天都得靠轮椅，但说不定再过几个月……”
“我就能站起来和你一起摘花了。”
楼卿沉默片刻，抬起眸，眼中暗潮翻涌，满是心疼，哑声问：“那伤你的狗杂种受到惩罚了吗？”
“……！”
云温霖怔了一下，没想到会从青年嘴里听到这个词，而且明明残的是自己，他却感觉小鱼好像要哭了。
无奈的叹气声再度响起。
他又伸手揉了揉楼卿的脑袋，四目相对，温柔安抚：
“乖，现在是文明社会，不可以说脏话。”
“至于伤我的那个人，他是我同事，世界巡演首席位他落选了，一时想不开就犯了错，不过，他也受到了惩罚，一审判了十年，所以，我们不管他，好好过好我们的生活。
云温霖怕楼卿听不懂，还解释了一下是蹲十年大牢。
楼卿没吭声，他又垂下了头，像淋了雨的大型犬一样，一点点埋头，搂着云温霖的腰，趴在他腿上。
隔着睡裤。
满带疼惜地蹭了蹭。
而长睫遮掩下的碧眸沉得吓人，带着嗜血的疯狂，杀气腾腾，阴翳凶狠，像一把锋利的刀，让人后背生寒。
不够！
他之前因为灵力耗尽，伤得太重，只能以小鱼的形态陪伴哥哥。
哥哥有多难过他一清二楚！
他目睹了哥哥在现实中发呆叹气，皱眉捶腿，试图站起却屡屡摔倒。
还有……
梦中他抱哥哥的时候，哥哥还哭了！
什么垃圾狗杂种死畜生敢伤我温柔善良的哥哥？！
呵。
总有一天，他要把他的皮扒了，筋抽了，浑身撒上盐，活生生砍下骨头，最后捏碎了喂狗！！
“小鱼。”
“再使劲，伤口就要裂开了。”
脑袋忽然被揉了几下，楼卿愣住，还没收起眼中的杀意，下颚就被一只纤细如玉的手温柔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