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肃杀的语气让谢景言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
他一脸茫然地看向老爹：“？”
不是去杀姬书宁那狗玩意儿吗？
谢居安冷哼：“本相要亲自让姬家从京城消失！”
姬书宁敢那般欺负岚儿，他怎会让他轻易死去？他要让整个姬家都为此付出代价！
倒是那季晏臣……
谢居安敏锐地发觉，囡囡所诉说的那些事情当中，这个江州来的落魄状元倒是处处踩中风口，成了最后赢家。而且谢家每一次重大变故，似乎都与此人脱不了关系。
虽然囡囡已经不喜欢季晏臣了，但官场摸爬滚打数十载的直觉告诉谢居安，此人是个祸端。
倒是可以让头脑简单的小儿子去试试……
“好嘞！”
谢景言兴奋地从怀中摸出一块黑巾。
管他姬书宁还是季晏臣，反正这俩狗东西他都不喜欢，少年将黑巾蒙在脸上只露出两只发亮的双眼，身形一动，猎豹一般消失在夜色当中。
谢景珩看向父亲，他不认为小五能杀了季晏臣。
谢居安摆摆手，示意他不管。
谢居安道：“囡囡所说之事……事关重大，先不要告诉你姑姑和二叔。”
谢景珩颔首：“儿子省得。”
姑姑身在宫中，二叔远在北疆，的确不适合传递消息。
父子二人之间沉默了一瞬。
谢居安重重叹息一声：“珩儿，将隐卫招回来吧……”
谢景珩诧异抬眸：“父亲，您不是……”
隐卫就是谢家的暗卫，但却不是如今谢府中的这一批。
自谢家祖上开始，就培养了一批功夫十分厉害的隐卫，这批隐卫甚至比二叔带领的谢家军还要厉害，只不过他们并不适用于行军打仗，而是擅长刺探和暗杀，常年隐匿于黑暗当中。
这批隐卫自祖上开始，就身负保护谢家血脉的重任。
只不过经过几百年时间的变迁，谢家人口凋零，已不复从前大族繁荣，隐卫数量也越来越少。
到了父亲谢居安这一辈，也只剩下十几个隐卫。
为了安当今圣上的心，父亲早在十几年前就将保护谢府的隐卫解散了，只不过让他们在离去前，教导了一批新的暗卫伪装成下人待在府内。
也就是如今的这批暗卫。
谢景珩以为父亲这辈子都不会招回隐卫，毕竟那意味着，对圣上设有防备，可是父亲现在？
父亲不是……
知子莫若父，谢居安当然知道大儿子在想什么。
他苦笑一声：“不管囡囡所说是真是假，她一定是受了极大的苦楚，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从小到大宠在心尖尖上的姑娘，就是皱一皱眉头，谢居安都知道小姑娘在想什么，又怎会看不出这两日囡囡变得沉默许多？还有小姑娘眼中那时不时露出的沉痛和悔恨？
那不该是一个十五岁少女应有的情绪？
他的囡囡承受了太多……
“让隐卫保护好你妹妹。”
谢居安神色平静地开口。
将隐卫招回来，是为了保护谢府子女，即便会引起圣上不喜，他也不在意了。他不会再为了上面那位，而委屈自己的孩子们。
也不会再让囡囡受到一丁点伤害。
……
谢南歌回屋前先去看了大姐姐。
谢知岚已经睡下了，蘅芜苑是大姐姐出嫁前的院子，里面一应摆设也都和从前一样，包括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也都是从前伺候过大姐姐的。
此刻全都神色忧虑地站在床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姐姐谢知檀也坐在床边。
谢南歌找嬷嬷询问了一下大姐姐情况，知道大姐姐喝了药才睡下的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只要大姐姐知道爱惜身体，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二姐姐，你也早些休息吧。”
谢南歌走到谢知檀身边，劝道：“这里有嬷嬷们看着，大姐姐不会有事的。”
二姐姐和大姐姐是双胞胎，就像她和景言，多少有些常人不知道的心灵感应，方才院中二姐姐虽然没说什么，但谢南歌知道，她们之中，最能体会到大姐姐心痛的，唯有二姐姐。
谢知檀看着沉睡的谢知岚，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言，她轻嗯一声，起身看向谢南歌：“走吧。”
两人一同离开了蘅芜苑。
谢南歌住在北边的扶月轩，谢知檀住在南边的锦书阁，谢知岚的蘅芜苑在西边，两人从蘅芜苑出来，应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结果走了一段，谢南歌才惊觉二姐姐竟跟在她身后。
谢南歌茫然回首：“二姐姐？”
谢知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
沉默不语。
谢南歌顿时叹息。
半晌，她支开身边的丫鬟，才轻声开口：“二姐姐是否有话要问我？”
谢知檀轻嗤一声：“谢小四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吧？”
谢南歌点头。
方才在院中她说了所有人的下场，唯独没说大姐姐和二姐姐。
如今大姐姐的人生结局她已经说了，二姐姐自然是想问她自己的人生。二姐姐是想知道在上辈子，她最后是什么下场吧？
谢南歌叹口气：“二姐姐当真想知道？”
谢知檀垂眸看着腰间的软鞭，她抬手抚摸着鞭身，半晌，她道：“我就想知道，我的下场是不是比大姐姐更惨？”
谢南歌想到二姐姐被乱刀砍死的画面，心口钝痛。
“是。”
她沙哑着开口：“如果二姐姐想听，我可以告诉你。”
“不用。”
没想到谢知檀却扬了扬眉，洒然一笑：“知道结局就好了，我的事以后再说，先解决大姐姐的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