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帝眉头微蹙，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丝毫没察觉到许疏印的靠近。
许疏印挑出一抹凉薄的笑，抓紧了匕首，胳膊高高扬起。
千钧一发之时，许疏印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你还要不要命了，敢在养心殿中刺杀昌帝？！”
出了养心殿，无霜一颗心还是砰砰砰的跳，被许疏印方才的举动给吓了个半死。
许疏印抬眼盯着无霜，“为何要拦我？”
？？
“我不拦你？”
无霜直接被许疏印的话给气笑，“我若是不拦你的话，你现在人头就该落地了！这可是养心殿，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你将人杀了，你怎么跑？”
许疏印反问，“我为何要跑？”
无霜瞪大眼睛，“疯了！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你为你母妃报仇我能理解，可这件事还得徐徐图之，更何况当年罪魁祸首是皇后，你这些年辛辛苦苦查证据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想为白家翻案吗？现在好了，你直接一刀将昌帝杀了，你母妃的冤情还有谁来管？”
无霜捏着许疏印肩膀，“还有，你再想想姜柠郡主，你就这么死了，你让她怎么办？难道每年给先皇后烧纸时再带上
你的那一份？”
提到姜柠，许疏印的理智总算是缓缓回笼。
他轻笑一声，“反正她每年烧纸时本就带着我的一份。”
姜柠以为她小时候陪着的四皇子已经跟着先皇后一道死了，所以烧纸的时候还真有他的份。
无霜，“……”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你给我清醒点，别犯神经。”
无霜了解许疏印，这人一旦疯起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拉不住他。
过了一会儿，看许疏印情绪终于稳定下来后，无霜才探着脑袋发问，“对了，你今日是受什么刺激了，往日你陪在昌帝身边也没见你这么失控，今日……”
话说到一半，附近有脚步声响起。
无霜立马噤声，轻咳一声，一副严肃正经模样。
待人走后，他才拉着许疏印碎碎念念的出宫，“我真是跟你一样也昏了头了，此事不宜在宫中说，我们先出去。”
出宫路上，好巧不巧二人又碰到了被莫欣缠得生无可恋的卫言。
“等等等等！”
卫言看到这两个人活像是看到了救星，“救我！”
他躲在无霜身后，“莫小姐，你就算是再纠缠我也没用，我不喜
欢你，不可能娶你！”
“本小姐这就去找姨母，让她……”
卫言翻了个白眼，“你去去去，你以为皇后娘娘赐婚这么容易？陛下还没发话呢，她就要给本将军赐婚？有本事你就去，你看我敢不敢抗旨不遵！”
“你俩愣着干什么，赶紧带我走啊，我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莫欣在后面气急败坏，“你不许走，你给我站住！”
卫言吐着舌头，“我就不！这宫中你家开的？本将军想走就走！”
三人各有心事，出宫后直接去了千情阁名下的酒肆，寻了个隐蔽的雅间进去。
一路上许疏印都沉默寡言，卫言实在不习惯，冲无霜挑了挑下巴，“他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无霜倒了杯酒，先喝了两口给自己压惊，这才将许疏印在养心殿的英勇事迹讲了一遍。
卫言听得瞠目结舌，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无霜踹了卫言一脚，“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刚刚真给我吓出了一声冷汗，还以为自己要交代在那了。”
在他入养心殿去拦许疏印的时候，只要昌帝随便睁一下眼，他们两个恐怕现在就都入了大牢。
听罢，卫
言也连忙喝了口酒给自己压惊，“论绝那还是你绝，连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一条，你就没想过杀了他之后你该怎么办？”
许疏印垂眼懒懒笑着，“这些年，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能让他下去给我母妃赔罪，也算是没有白活这些年。”
无霜和卫言对视一眼，都发觉了不对，“养心殿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气成这样？”
许疏印眉眼覆上一层阴霾，“当年我母妃被冤枉一事，他从头到尾都是知情的。”
说罢，许疏印仰头给自己灌了一杯酒，透明清亮的酒水从唇边溢出不少，顺着滚动的喉结而下。
卫言和无霜对视一眼，皆是震惊。
“他知情？”
许疏印点头，颇有些讽刺地笑了起来，“是啊，他全部知情。他知白家全族都是冤枉的，可碍于莫家势力，却佯装不知，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我母妃惨死。”
卫言一拳捶在了墙边，“这些年来，我还以为他当真是被蒙在鼓里，只是人蠢罢了，可真相竟是如此。”
无霜明白了许疏印今日为何如此冲动，叹了一口气，“咱们这位陛下，你这些年跟在他身边也该了解了，这天下一切，
都没有他手中的权力重要。昔日他为了稳固朝政对莫家所做的一切充耳不闻，今日莫家势大，最着急的反而也是他，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许疏印饮尽一杯酒，又觉得实在不痛快，索性拿起酒壶直接往自己嘴里灌。
卫言一开始还想拦，最后发现根本拦不住，索性也跟着吨吨吨喝了起来。
无霜还勉强保持着理智，在一旁盯着二人。
天色深沉，直到酒楼掌柜的前来，一脸为难的敲门。
无霜从怀中掏出银子扔了过去，“劳烦您把卫小将军送回府中，至于这个醉鬼我来解决。”
“辛苦无霜大人。”
无霜摆了摆手，又垂眼去看烂醉如泥的许疏印。
“哎，你清醒清醒，我送你回去。”
许疏印双眼迷蒙，刚勉强睁开一下就又闭了回去，瘫在一边。
无霜，“……”
无奈之下，他只能俯身扶着许疏印起来，一路走得踉踉跄跄，“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平时看着挺瘦，怎么这么沉啊你！”
出了酒楼，夜风一吹，许疏印又睁开眼睛。
他环顾一周，眉头蹙起，“走，走错了。”
？？
“你个醉鬼还知道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