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的院子同样讲究,就是没有回府时路过海棠轩时几棵高壮虬髯的海棠树。
他并非重儿女情爱风花雪月之人,且同大兄与三胡不同,对于日后的正妻人选他自有打算。
于李文而言,当下最重要的便是丰盈自己的功勋,然后快速将李隐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
但,今夜,心里总无端生出诸多情丝。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小时候的顽皮的记忆,少年的意气风发,一直到现在战功赫赫,世人敬畏又忌惮,一切的一切好似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可最后只停在一张浓稠艳丽至极的娇颜上。
他甚至不敢呢喃出声,只敢在心里低低唤着她的名字,沈尽欢。
......
今儿个一早便有大事。
李隐多日前叫人快马加鞭送去长安的信函得了圣人回应。
是何结果,兄弟三人心里多少都有些猜测。
毕竟,倘若圣人当真同意。
那信函便不会这样早到,李隐贵为皇太子,迎娶太子妃当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事,事关江山社稷,若是点了头,那必是圣人身边的宦官又或是朝中某个有份量的朝臣,领着那圣旨,亲自前来宣读。
李文昨日在府中宿下,一早过来,倒也正常,可这李劼,一大早也不去操练士兵,就在潜邸守着,当真叫人头疼!
可即便如此,人家并没有表明真实来意,上门即是客,何况是兄弟,他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只低低训斥了一句不务正业!
谁知,少年未恼,反倒憨里憨气地挠挠脑袋,笑的老实憨厚,旁的一句不说,就好像,昨儿个当着哥哥的面,挖墙脚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李文漫不经心地磨搓着手里的杯盏,目光却一直落在桌上那张未拆封的信函上。
“兄长何不打开?”
李隐微微拧眉,他自然注意到,李文说这话时,三胡眼底半点不曾克制的欣喜。
“不论信函内容如何,我都会娶她为妻。”这话虽是在回答李文的问题,可他的目光分明落在李劼身上,似劝诫,似警告。
李文闻声,却低低笑了声。
他状似无意地开口:“兄长贵为储君,立太子妃乃朝堂社稷之大事,要是这求娶的信函是三胡所送,圣人这会怕不是已经赐下圣旨了。”
第818章 海棠春
话里话外挑拨的意思明显。
李隐作为兄长,平日里待兄弟手足总是宽厚,便是知李文对自己的储君之位有所觊觎,也不过是觉得,李文心高气傲,自己多立些战功就是。
却不想,在儿女大事上,他竟如此教唆三胡!
脸色当即冷然黑沉下来。
”二弟这般是何意思。”
李文摸了摸鼻子,只悻悻,装做无辜模样:”兄长这般是何意思?”
李隐突然便有些倦了,也厌恶李文这般行事作态。
”挑唆三胡于你有何好处。”
”文只随口一提,兄长不喜,文以后不提便
是。”
李隐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装腔作势的兄弟,只挥了挥手,叫下人送客。
”既已白日,汝自当早些回去,州不可一日无帅,倘若圣人知晓,只怕要治你罪责。”
李文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眼见着管事的上前,便也知晓李隐未曾同他说笑。
兄弟二人对视片刻。
男人弯了下唇,藏起眼底的冷意,二话不说便往外走。
当然,也不止李文一人遭了驱赶。
李劫也被送了出来。
往日,他对李劫极好,可自打这个弟弟也开始觊觎兄嫂后,两人面上虽未正式说些什么,可双方之间到底多些芥蒂隔阂。
这次驱赶,虽因李文而起,但也确实一视同仁,半点未给李劫面子。
被管家半请半赶地送出潜邸时,李劫不咸不淡地瞧了接过布帛立于马匹前的二兄一眼,随即沉默离开。
”三胡。”
他轻轻喊住李劫。
少年如他意,稍稍停顿:”不若三胡同吾一道回那并州,待日后。”起事吾自当不会薄待于你。
只是,他话语未尽,便遭了婉拒。
”谢二兄抬爱。”
一句客套话,旁的再多,便也没有了。
自记事起,便随父兄自处征战,李劫虽不耐同心思深沉之人打交道,张嘴闭嘴都是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该有的城府半点不少。
自己再如何对尽欢有旁的想法,至少大兄待他极好。
这次虽是动怒,但倘若换作自己,只怕比大兄更为恼怒。
与其相比,二兄自诩较大兄有所不及,乖戾自大,从不将旁的兄弟放在眼里,对手足之情远不及大兄。
他自不会糊涂到偏听偏信,只因这一小事便背弃大兄,此非君子行径也。
连连碰了钉子,李文神情渐冷。
房齐微微拧眉,上前低声劝诫,主仆几人这才风尘仆仆地离开此地。
......
尽欢醒时,李隐便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在闺房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