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阳和展丰也察觉到了异动。
两人望向了水面，那河中心一个巨大的蛇头钻了出来。
它一身黝黑的鳞片，下半身隐入河底，光是露出水面的部分就有十米长，大的惊人。
一双黄铜色眼睛，神情非常冷漠，充满煞气。
展丰感觉自己的小腿都有些发软，这种生物看上去就让人心里发毛，巨大的身体里蕴藏着什么样的力量？
普通人不能与神明对视，展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齐阳面无表情的望着赶来的河神，这和回龙乡那那名老汉讲的有所出入。
回龙乡那头河神，不是一条巨大的鱼吗？
当然眼前的这条大黑蛇也不是现实中存在的血肉生物，而是和树蛟一样是灵。
如果他不显灵，普通人是看不得见的。
黑蛇吐出蛇信，它的灵识传递到齐阳脑海中。
“人类，你找我何事？”
不管是蛇还是鱼，跟齐阳都没有什么关系。
齐阳做了一个“抱拳礼”，之前李月给他合十的时候他就说过。
道教不合十，而是左手抱住右手，视为负阴抱阳，双手呈一个阴阳图案。
“几天前回龙河出现了一具女尸，河神大人可曾看见杀戮过程？”
那大蛇的瞳孔突然猛的伸缩，变得如针一般的粗细。
齐阳明显感觉到祂有些愤怒了。
狂风骤起，一股血腥味道迎面扑来。
这种山野间的神明就是难伺候，自己就是随便问一问，祂就要动手了。
齐阳挡在展丰身前，一身金光抵挡住大蛇传来的煞气。
齐阳双手抬起，在胸前划圆，捏动法诀。
“敬酒不吃吃料酒！”
齐阳用过很多法诀，但那些基本都是随便练练的。
他真正擅长的，是雷法！
“手把九天，啸风鞭雷霆！”
雷霆为阴阳之气所生，雷为阳，霆属阴。
左雷右霆，听我号令！
大蛇的表情变得凝重，他如今的修为换算下来，差不多是鬼将。
在这仙人不出的时代里，已经是一方高人。
况且他还是神明。
除了白龙江那头老鳖外，它很久没遇见过对手了。
此时齐阳手里酝酿出的雷霆之力，散发的气息让祂心悸。
大蛇扭动身子，一瞬间整条回龙河都跟着颤动。
巨大的浪花中，染上了无数血迹，这一下不知道多少河底生灵殒命。
大浪朝着齐阳拍打过去，蕴含一股强大的生机。
“轰隆！”
齐阳动了，他手中的雷霆宛如一片紫电汪洋。
煌煌天威，化作紫霄！
抬手投掷出一柄紫色雷枪。
那强大的气势不仅瞬间将大浪扑灭，就连河边的一排树木也在纷纷折断。
雷枪太快，太急。
大蛇躲闪不及只能硬接了一记，紫色雷霆直接将祂的身子洞穿，将它的身子钉在了河底。
好在齐阳没打算要他的命，只是小小的惩戒。
这下反而激怒了大蛇，祂用力挣脱雷枪，调转蛇头扑向齐阳。
齐阳张开双手抓住了大蛇朝他扑来的蛇头。
刹那间紫光闪现，席卷四方。
齐阳双手撑住祂的上下颚，避免被大蛇吞进腹中。
大蛇用力推动着齐阳向前，轰隆隆眨眼间快要到堤坝了。
齐阳脚踏七星，口中念念有词，双脚符文密布。
左脚蹬地，水泥的地面瞬间龟裂。
大蛇感觉自己撞到一面巨墙，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巨大的蛇尾四处乱甩，将岸边的几块巨石全部劈碎，几块碎石险些砸倒了展丰。
齐阳深吸一口气，刚才大意了，以为一枪之下祂就老实了。
“轮到我了！”
他双手环绕紫电，抓住大蛇上颚，轰的一拳将祂打飞。
巨大的蛇身一连撞断了数十棵树木才停下，尘土飞扬。
齐阳追过去，连续在蛇头上轰出几拳。
“喜欢咬人！喜欢咬人！”
蛇头压在地面上，硬生生被齐阳砸塌陷数米。
一旁坐着的展丰都看傻了，眼前这一幕跟电影没什么区别。
自己平时应该没得罪过小阳吧？应该吧。
大蛇被砸的奄奄一息，口中吐出淡淡的绿光，这是道行被打散的前兆。
要是继续锤下去大蛇就要魂飞魄散了，这一战甚至比之前还憋屈，因为祂全无还手之力。
齐阳收手了，他没打算杀了这条河神。
有一些神灵憎恶人类，是因为曾经被人类伤害过。
比如曾他曾经遇见过的山君，就是一头被人类射杀的猛虎，庇佑着大山里的所有生物。
可是就这么恨人类的山君，最多也就是人类求助时不搭理，吓唬吓唬人。
这条蛇就属于不讲武德了。
齐阳在大蛇身旁蹲下，手里举着雷霆。
“还打吗？”
大蛇那一双黄铜色的眼睛露出惊慌之色。
一道灵识传来。
“不打了！不打了！”
齐阳满意的点头。
“杀人案，你有看见吗？”
大蛇闭上了双眼，开始了灵光回溯，这条河上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会映照在它的脑海中。
这是神明的权柄。
祂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看见了，人杀了人，人把人推下河，人把刀扔在河里，人坐着铁盒子离开。”
在神明眼中，男人女人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
齐阳没打算难为祂，打算把凶器找回来就行。
“你帮我把那把刀找来！”
大蛇缓缓起身准备钻进河里。
齐阳叫住了祂。
“还用你自己去？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蛇在人脚下，不得不低头。
祂确实想跑，甚至离开回龙河。
听到齐阳的话，祂只好调动河里一条有灵识的生物将沉入河底的那把刀找来。
一人一蛇在那里干瞪眼。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一条体长两米的大青鱼口衔一把水果刀出水。
齐阳喊展丰。
“展哥，凶器出来了。”
展丰屁颠屁颠的戴上手套从青鱼口中拿走水果刀，小心翼翼的装进了物证袋里。
妈的，和小阳一起办案真他妈刺激。
爆锤河神，青鱼献刀。
眼前这一幕就是告诉其他人，估计都没有一个人敢相信。
展丰看着那条大青鱼，本来还打算跟它合个影发个朋友圈的。
哎呀今天出来，没什么鱼，就一条两米多的巨青。
青鱼的眼神灵动如同常人，一口河水喷在展丰脸上，立马扑闪尾巴游走了。
展丰嘴里骂骂咧咧。
过几天可以约几个朋友来这里甩两杆。
凶器也送到了，大蛇望着齐阳用灵识传递信息。
“道长，我可以走了吗？”
齐阳还有些疑问。
“之前回龙河的河神，不是一条鱼吗？”
大蛇扭动身子，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啊，我经白龙江而来，发现这是条无主之河，就留在这里了。”
其实祂是修行有成之后想去强占白龙江，结果被江底那头老鳖打的差点魂飞魄散，被赶到回龙河来的。
不过神明也是要面子的嘛。
齐阳心中思索，那就是上一任河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神明的道果，香火，对于某些存在来说是大补品，可以补齐他们自身的缺陷。
比如鬼魂，阴物，僵尸等等。
虽然不能取而代之，但好处是实实在在的，特别是杀掉有天地认可的神明。
之前树蛟提醒他，有一道阴气扫过了侠关镇。
说明这侠关镇附近，还藏着一些妖魔鬼怪。
见齐阳没说话，大蛇也不敢动。
“道长…”
针对那可能存在的危机，齐阳认为无所谓了，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何况他这次只是来找凶器的。
齐阳朝大蛇摆摆手。
“没事了，你走吧！”
大蛇慢慢扭动身子，像条蚯蚓一样朝河里蠕动，生怕动静大了惹齐阳不高兴。
“等等！”
大蛇立马僵住了，缓缓扭头。
“道长，还有事？”
齐阳盯着祂的目光。
“你杀过人吗？”
大蛇慌忙摇头。
“没有！没有！”
神灵一般是不吃人的，只有鬼才吃人。
因为人身上的怨恨爱憎因果太大。
经常吃人的朋友们都知道，吃人会上瘾，就是因为那些恩怨爱憎不断侵蚀你的灵魂。
当那些负面的东西爆发后，很容易心生邪火将自己活活烧死。
万一吃人被发现，还会被人捣毁庙宇，损害修为。
鬼不怕，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怨恨爱憎的集合体，这些对它们反而是补品。
齐阳继续问他。
“那你见我为什么动手？”
大蛇犹犹豫豫，祂当然不能说自己这么多年从未受过人类香火，都快修成野神了。
突然有一天一个人跑来说，你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平时没有香火来往，现在一有事就找我？你当我这河神是什么了？
所以大蛇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祂不敢说真相，怕又被打。
齐阳看穿了祂的心思，也没计较。
“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
山岳河渎(dú)皆有正神，是天道不可或缺的一环。
齐阳将《安土地神咒》赠于大蛇。
希望他心存善良，走正大光明之路，并且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前面什么心存善良啊，走正路的，对祂没什么用。
可是后面的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就有大用了。
祂原本就是流窜过来的神明，是趁大鱼不在才篡取神位的，得身不正。
这两句话帮祂摆正了自己的神位，祂现在就是货真价实的正神了。
大蛇恭敬的朝齐阳叩首。
见大蛇远离，齐阳和展丰也带着证物离开了。
这次不怕黄超狡辩了。
整个河坝也随之安静。
过了一个小时，之前发现秦丽尸体的回水塘。
四周全是枯叶枯枝，水流到这里都变得浑浊不堪，突然整个水面像是沸腾了一样。
一条巨大的鱼骨浮出水面，伴随着数十具尸骸。
阴气弥漫，化成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