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刀光,这处用来处刑的菜市口,再度添了九条亡魂。
直到坐在家中,应爽还有些发懵。
与那些死去的锦衣卫相比,他还能官复原职,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一时间,应爽甚至还有些感激沈逸!
可转念他就摇了摇头,甩掉了这个离奇的想法。
没成想,正准备去醉花楼消愁的应爽,开门却看到了沈逸。
“怎么,要出去?”
“没有。”
“哦?”沈逸挑了挑眉,没有点破应爽:“这个给你。”
不等应爽说话,一团肥肉就被扔了进来。
身上脏乱无比的雷茂,甚至不敢看向两人,只瘫在地上双手护头,哪还有当初雷老虎的威风。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呢?”
“我答应过你什么?”
“别,别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听!”
许是求生欲爆发了一瞬,雷茂突然抬头,大声喊了一句。
谈话被打断,应爽这才看到,对方双眼的位置,只剩下了两个空洞。
显然,这是沈逸的手笔。
但他的心底却没有丝毫波动,只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
“我答应过你什么?”
“诡异,今晚入城。”
两人谁都没有理会雷茂的哀求,只自顾自交谈着。
直到这句话说出,雷茂才终于停止挣扎,如同一滩烂泥般,彻底倒在了那里。
“我知道了。”
应爽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句话背后代表着什么。
就在话音落下那一刻,沈逸身后突然多出了几个人。
不,这不是人!
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应爽背后顿时冒出一阵凉气。
只见正午刚刚被斩首的九名锦衣卫,此刻缓缓走入了他的房间。
只不过这些人的脖颈处,清一色都多出了一道十分明显的接口,也正是这道接口,不停向应爽宣告着几人的身份。
它们,居然都被沈逸制成了行尸!
可沈逸却十分平静,嘴角甚至还噙着几分笑意。
“怎么,你怕了?”
“没有。”
沈逸没有点破应爽已经握住腰牌的小动作,只交代这些行尸要在房里放一阵以后,便迅速离开了这里。
沈逸走了,应爽自然也不用再装。
这些行尸在他看来,都是些现成的肥肉,能看不能吃,属实有些难受。
他的目光缓缓下落,直到落在了雷茂的身上。
同一时刻,雷茂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虽说他双眼已经成了空洞,可还是自己估摸了个位置,不停朝那里磕头。
直到应爽贴近雷茂耳边,轻声道。
“你拜错地方了。”
下一刻,雷茂身子一颤,血水缓缓流出。
几具行尸当即有些躁动,可它们头上贴着的符篆,却骤然散发出一阵灰黄色光晕,将几具行尸镇压的无法动弹。
应爽没有理会行尸,也没有理会刚刚死去的雷茂。
他只是坐在屋内,直至夕阳西下,被黑暗遮住了面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戌时,伴随着宵禁前最后一次打更,应爽也悄然打开了屋门。
在他身后,几具已经揭掉了封印的行尸,也已露出獠牙。
次日一早,应爽起床时,屋内已经空空荡荡。
照常前去衙门点卯后,百无聊赖的他,索性逗起了沈二狗。
“二狗,我问你,这几日你和小翠儿过的怎么样?”
“爽儿哥!”
一句话过后,沈二狗脸色就已红了起来。
应爽笑过之后,倒也没再调侃对方,只自顾自嗑起了瓜子。
不一会儿,再度走入后院的沈二狗,却带来了一个人。
这里到底是公堂,哪怕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锦衣卫衙门,甚至连名字都不配有,可那也是公堂。
擅自带外人入内,令应爽当即有了怒意。
可当他看清来人时,这份怒意却随着对方的模样,瞬间消散一空。
来人是个老太太,或许生活太过艰辛,令她那单薄的身躯,更少了几分血肉,一眼看去,对方那皮包骨的模样,似乎比行尸还更像诡异几分。
可沈二狗却和对方十分亲切,甚至一路搀扶着她来到了应爽面前。
直到两人对视,沈二狗眼中才闪过一丝躲闪。
显然,他也清楚,这里不应该是老太太来的地方。
可来都来了,应爽自然也不好驳了沈二狗的颜面。
放下翘在桌上的双腿,他尽量挤了个笑脸,对老太太轻声细语道。
“您有什么事吗?”
“二狗,这就是你说的大人?”
“嗯呢,这位就是应大人,之前关照了我很多。”
“好,好,应大人,我是沈二狗的邻家,想求您帮衬一把。”
邻家?
应爽在心里嘀咕了一下这个关系,可他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
“您说就是了,我能帮一定帮。”
“我家的鸡,最近死了好些,老太婆我本来想去官署报案,可那边说最近忙着什么事,说什么也不搭理我,没办法,我只好求到二狗头上了。”
“死了些鸡?”
往常锦衣卫处理的事务,都是稽查陪都官员,再不济也是协查些大案。
眼下这死了几只鸡,实在是让应爽有些无语。
就在他准备出声拒绝时,沈二狗却突然开口道。
“大人,我们帮帮她吧,她家只有那几只鸡。”
沈二狗的求情,也让应爽改了主意。
这场案件的凶手,八成是那些行尸。
毕竟潜伏在陪都城中的它们,总要吃些血食来喂养自己。
“这个案子,我们接了,您回去等消息吧。”说话间,应爽举起两根手指:“两日,两日内我们给您结果。”
“好好好。”
直到沈二狗送走老太,应爽才换了副脸色。
“说吧,她到底和你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乳母,只不过自从我加入锦衣卫后,她老人家就一直不愿和外人说这层关系,没办法,我只好顺着她。”
“老人大多如此,倒也正常。”
“爽儿哥,这件事我自己去做就好,带她来,也只是为了让我乳母有个心安而已。”
“你打算怎么做?”
沈二狗的回答,也挑起了应爽的兴致。望着对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他开口问道。
可沈二狗的回答,却令他有些失望。
“不知道。”
“算了,明天你去街上拿几只鸡还给你乳母,就说是凶手赔偿的。”
“哦。”
“等等。”喊住正准备走的沈二狗,应爽犹豫了一瞬:“我有个路子,能安排你乳母去京城,这两天你做做她的功课。”
“去京城干嘛?”
“别问那么多,听我的就是。”
“哦。”
直到沈二狗的脚步声远远离去,应爽这才揉了揉眉心,疲惫的坐在椅上。
“距离陪都城变天,怕是没几天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