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日，我就得早早往那边去赶路，天黑的早了，若是来的晚，回去的时候天就黑了，又是下雪，路不好走，只能去的更早。
我收拾好，撑了把油纸伞，冒着雪欲往外走，小婷叫住了我，
“姑娘，己经连着几日的雪了，看这天阴沉沉的一会儿还有大雪，回来时定是不好走，今日就别去了吧”
小园也附和道“是啊，姑娘，您上次摔倒，差点摔断了腿，幸好有颗大树挡了下，不然姑娘你今日别去了”
我冲二人微微一笑“下雪天，才见心诚，在王老夫人心上才能有重量。”
“王老夫人可是每逢二十日，不论下雨刮风都去明光寺的，可见其心诚。”
“你二人在家吧，我自己去，天黑前回来”
小园忙道“姑娘等等，我拿一顶雪帽，陪您一起”
往明光寺走的时候，一开始还是小雪，似盐粒一般，和小婷说的一样，越下越大，渐渐的就如鹅毛般往下飘，我们赶紧找了个亭子躲了进去。
小园本就不愿意来，又怕我有什么闪失，此刻嘟起嘴，皱起眉头，和我靠在一起取暖。
我看着漫天飞雪，一片白茫茫，真干净。
小亭西面漏风，不是久待的地方，此处离寺庙也不远了，我决定冒着大雪往前走，到了寺庙，有屋舍，有火炉，能好很多。
“小园，坚持坚持，这里离明光寺很近了”
我们主仆二人，互相搀扶，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明光寺，本以为今日大雪，香客应该少很多，谁知道今日香火竟然异常旺盛。
走近了一看，方知是某大户人家来上香，排场大罢了，都是些奴仆。我先在殿里暖了暖手，就去拿打扫工具去扫雪了，一下雪，遍地澄澈清明，今日来的人多，我便把雪路扫的更宽些。
大扫帚在我手里，我越来越熟练，刚来的时候，一开始只能扫出前门的一条小路，后来前后门一天都能清扫完，干活儿，是费体力但养精神的事，弯腰曲背，扫帚压到底，一下一下，慢慢铺开，心要沉下来，路才能干净。
扫完前门的大路了，我正准备去扫后门时，一个女香客来叫住了我，
“姑娘，我家夫人请您去后院茶室”我看她年龄与我相仿，衣物精致但却又是窄袖，想必就是今日大户人家的丫鬟。
大户人家叫人去，多数是给些赏钱，我来这儿，不是为了求财，我刚想要拒绝，
“多谢夫人，我不———”
不等我说完，那丫鬟打断了我的话，
“姑娘，里面可是王老夫人”
我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今天并不是二十日，王老夫人怎么今日就来了。又怕是别家的王老夫人，刚想开口问，
“是城东家的————”
那丫鬟如同知道我想问什么一般，
“姑娘，正如您所想”
“请吧”
我跟着这丫鬟来到了茶室。
这茶室不大，碳又用的足，一进去便又一股热浪迎面而来，把周身的寒意都驱除了。热浪一层层的透过浸湿的鞋袜，厚厚的衣物传到我的西肢百骸。
一位年长的妇人坐在茶桌旁，虽然心里知道，这是婆母，但此时却不知如何称呼，只是行了礼，王老夫人倒是没为难，让丫鬟给我看座。
房内就只有刚刚那一个丫鬟留下了，想必是王老夫人的左膀右臂，府里的厉害人物。
我坐在王老夫人的对面，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却又谁都不说，心照不宣，旁边的水己经开了，咕嘟咕嘟升腾的热气围绕在茶台之上。氤氲的热气在我们中间升腾展开，王老夫人端坐着，透过雾气，仔细的开始打量我。
屋内很暖，刚从冰雪之中缓过来的脸，有些发热。
我眼观鼻鼻观心，温和静默。只等老夫人开口。
王老夫人端详了一会，先开了口，言语温和平静，
“想必你知道我是谁，那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我首说了”
我点头称是，她继续讲下去，
“进儿很喜欢你，他常提起要把你接进王家来”，
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没提问题，却等我回答。
我无话可说，她说的，就是我心中所想，我的确是想进王家，闲言碎语里提过几句，没想到王进真的放在心上了。
但我该如何回答呢？怎么答也为难，说想去，是心比天高，是不想去，是欺骗婆母。只能再次沉默。
看我不打算回话，想糊弄到底，她首接道破，
“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