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也该回去了”团儿开口,
团儿是王家的丫鬟,人在我这里,心却是在王家,小小年纪,心思不少,看我看的紧,催的也紧,我还未开口,便指使起我来了。
她以为自己是王家的家生子,要比我干净「体面」的多,把自己当成王进的人了,盼着某日给王进做妾,我不禁暗笑。
她这心思,这手段,可能在王家还能用上一用,在我眼里,无异于儿戏,就她这样浮躁,若是在金楼,活不过一个月。
我近日忙着与顾影怜见一面,心思都在别处,倒忽略了她,也到时候了,该正一正院子的风气。
“好”
说完,我便和团儿往回走,
团儿想必很少出门,东瞅瞅,西望望,好奇的紧,却又不敢离我太远,生怕没盯紧我,我干了什么不利于她家主子王进的事。
我看出来了,便走的慢,由着团儿看,走到一家首饰铺前,团儿眼就移不开了,我便走了进去,团儿暗喜跟在我身后,
“姑娘,您那个步摇今日要吗,给您包上?”掌柜满脸堆笑对团儿说
今日我朴素着装,和团儿一起,倒像是姐妹一起逛街,掌柜说话便放松起来,
说着,掌柜拿出来那只步摇,步摇不算华贵,在金楼里,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像这样的品相,都入不了门,就是金楼的丫鬟也不会多看第二眼。
但看起来,团儿喜欢的紧,掌柜一拿出来,她就满心欢喜,想要伸手去接,又碍于我在这儿,不好去拿。
王家本就不是高门显贵,家里的丫鬟便更朴素,月例也没多少,上次来没买,想必是囊中羞涩吧。
我接过来,端详着这步摇,银质的,流苏上的坠子是粉色细碎玉石,倒是很符合团儿的年龄。
“掌柜,给我们包起来吧!”
掌柜麻利的递给店小二“给贵客仔细着包”
不一会,一个精致的粉色布包便递到了我手边。
我掏出银钱递给掌柜,却不伸手去拿首饰,只微笑看着团儿,团儿顿时喜不自胜。
一路上,团儿脚步轻快,喜欢的首饰握在手里,这个年纪的姑娘怎么不动心。
走着走着,都快走到我前面去了,身侧的团儿,此时是志得意满,满面春风,素净的脸上都有了一丝红晕。
她得意的不仅是一只步摇,一件首饰,她得意的的是,王家的外室,王进此时的心上人,还不是得给她贿赂,还不是得让她三分,给她几分薄面。她得意的是我的乖觉。她很受用。
她以为我从金楼出来,是劣势,是污点,但有的时候,我的经历是武器,是獠牙,我是是狮群中最凶猛的一头。
她太天真了,她没想过,能从那个地方,满是血泪的地方拼出来的人,身上的心机谋略,是怎样的肮脏龌龊下流不择手段,才能拼出来。
她以为我的优势是撒娇撒痴,但我的优势是,审时度势,心狠手辣。
她该见识见识,什么是笑里藏刀,什么是,兵不血刃。
她还年轻,敲打敲打,吓唬吓唬,就够了。
她张狂,我就由着她张狂,她得意,我便由着她得意。
晚上回去,丫鬟小园与小婷己经掌上灯了。
小园是个老实孩子,远远的就站在门口提着灯笼,见我来,一溜小跑来迎我,替我照着路。
“姑娘,水己经备下了,姑娘饿不饿,饭也有”
“饭就不用了,今日在街市看见一支流苏很不错,你一会放在我梳妆匣里”
我看向团儿手里拿的布包。
“是”
说着就要拿团儿手里的粉色布包,团儿有些惊讶,复又马上怒气上涌,又愤又羞,脸色难看起来,往小园手里一扔,看我也不看,径首走回自己房间。
她一定是觉得,这步摇是买给她的,是我,作为没用的主子,讨好她的。
一路上的欢喜雀跃,都成了空欢喜,给她希望再打破这个希望,这是我敲打她的第一步。
我能给她,我也能不给,我能买得起这支步摇,她不能,我能身旁跟着丫鬟,她不能,我能有处置她的权利,她不能,我才是这个院子的女主人。
诚然,我一辈子也无法踏入王家的门楣,我是个没人认同的外室,以后他有三妻西妾会厌弃我,但即使如此,金楼的「临水花姑娘」也不是能让一个目不识丁,没见识的小丫头拿捏的。
半夜,偏房里传来打砸的声响,还隐隐有着哭泣声,对这样的体面的家生子,羞辱,就是她的第一个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