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就永远是秘密吧，和死去的英烈们一起，永远深埋于地下吧。
夏侯玟沁又安慰她道：“或许，一切都只是我们妄加揣测，或许，皇兄并不会对你怎样。不用担心，若真的有事，庄大人一定会提前来知会你的。”
“呵呵，也许真的是我多心了，陛下是个好皇帝。这事千万不要让母亲和师父们知道。”她也反过来安慰她。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嘴上虽这样说着，但她们都知道，怎么可能会没事？可是又都不想让对方担心，才都假装镇定。
夜里，两人躺下以后，都是辗转难眠，却又谁都不说话。颜凌曦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当年李汜临死前对她说过的话。“作茧自缚”这四个字，始终在脑海里徘徊。难道真的应了他所说的？
作茧自缚……作茧自缚……自作茧，自缠裹……
第二日，夏侯玟沁又进宫去看蓉德太后，陪太后用了午膳，席间她一直心神不宁，只吃了几口便搁下筷子。
蓉德太后关切地问：“怎么？是不是病了？叫太医来给你瞧瞧吧。”
“没事，只是最近胃口不大好，可能是天气不好，有点闷。”
“傻孩子，才刚三月天，能有多闷？看你这样子，莫不是有喜了？还是叫太医来瞧瞧吧。”
“母后说什么呢，怎么会是有……”她忽然意识到，蓉德太后显然是不知情的，不然，怎么会有这番说辞？那么，还是不要说的好，保不准母后听了会是什么反应，也许会对凌曦更加不利呢？
“不管怎样，还是叫太医看过再说。”
用过午膳，太医来给夏侯玟沁把了脉，只说并无大碍，开些宁心安神的药调理几天便可。蓉德太后这才放下心来，又命人取了些补药送去将军府。
从太后寝宫出来，夏侯玟沁还是来到了御书房。
她试着像往常一样，带着平和的微笑走了进去，那时夏侯南烈正在榻上小憩。
小乐子轻步走到夏侯玟沁身旁道：“陛下才躺下，奴才去外面守着。”说完退了出去
夏侯玟沁知道夏侯南烈并没睡着，便问：“皇兄近来可好？”
果然，夏侯南烈睁开眼笑道：“哦？终于想到要关心你这个皇兄了么？朕还以为你现在眼中只有颜家，朕早成了外人了。”
夏侯玟沁忙赔笑道：“皇兄何处此言那？臣妹以为是皇兄早把臣妹当作外人才对。”
夏侯南烈突然从榻上坐起身，大怒道：“朕只有你这一个妹妹。”
书房内突然静得可怕。
“可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妹妹了吗？”夏侯玟沁勾起嘴角，冷眼睨视道，“自从你得权以来，你有为我着想过吗？”
“朕……朕也是为了夏侯家。”
夏侯玟沁轻笑道：“你眼里只有天下，只有江山，你还有感情可言吗？”
“你不要逼朕……”夏侯南烈连声音都颤抖了，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为什么连自己的妹妹也要这样去质疑他？
这时，小乐子进来通报说：“启禀陛下，颜将军在殿外求见。”
“哈哈！”夏侯南烈笑着看向夏侯玟沁道：“你二人是商量好的么？罢了，她不来，我也正要找她，如此正好。”
“不，我不知道她也会来。我……我想要说的话还是改日再对皇兄讲吧。臣妹先行退下了。”
“慢着。”夏侯南烈叫住她，“你难道不想知道她要对朕说什么吗？”
夏侯玟沁心下一动。
夏侯南烈又道：“你如此为她，又怎知她是否对你也是真情实意呢？”
“我当然知道。”
“那么你就留下来听听又何妨呢？”转头又对小乐子说：“宣她进来吧。”
夏侯玟沁无奈，只得几步躲到一侧的屏风后面。
颜凌曦进了屋来，单膝跪地参拜。
夏侯南烈问：“爱卿此来，是何事呀？”脸上笑意盎然。
颜凌曦依然跪在地上不起来，她想，与其让夏侯南烈问责，不如她自己主动先说吧。于是沉声道：“既然陛下已经知晓了，那，微臣也不必再隐瞒，是的，我并非颜凌晨，而是女扮男装的颜凌曦，陛下若要治罪，请不要连累颜家其他人，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他们并不知情……”
夏侯南烈笑笑，“朕没有说过要治你的罪，爱卿何处此言呢？”
“那，陛下的意思是？”颜凌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夏侯南烈一手拄着龙椅的扶手，视线落在那画着山水的屏风上缓缓说道：“朕可以还你女子身份，也不会牵连颜家任何人，只不过，你不能再做大将军，不能再以颜凌晨的身份活下去，朕会给你另一个身份，你可愿入宫？”
颜凌曦听完也是一笑，俯首磕了个头道：“陛下若能不牵连颜家人，臣不胜感激，不做这大将军也罢，可是若要让微臣入宫，恕难从命。”
“难道你要让天下人都看笑话？笑朕要凭借女子来守祖宗基业，笑朕的妹妹与女子长相厮守？朕倒是不太介意别人怎么看朕，可是沁儿呢？”
颜凌曦还来不及作答，已经有人替她回答了。
“我自然也不在乎！”夏侯玟沁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夏侯南烈气结。
“我若在乎，当初也就不会爱上她。”她说得坚决，不容人质疑。
颜凌曦抬眼看她，微微一笑。
她走到颜凌曦身边，也跪了下来，“皇兄若是在意，便准许凌曦辞官吧，我二人离开魏国，从此淡出人们的视线，也便不会有人再去深究她的身份。”
“离开？呵呵……”夏侯南烈笑了笑，从榻上起身来到这两人面前。
两人又一齐低下头去。
夏侯南烈看了一会儿，才仰天长叹道：“朕不会为难你们，朕要你替朕做一件事，这件事后，便放你们走。”
“是什么事？”颜凌曦抬头，对上他那复杂的目光。
“替朕灭掉燕国，真正的统一北方。”
“好。”
第六十五章
回家的路上，夏侯玟沁死死地攥着颜凌曦的手不放。颜凌曦安慰她说：“还有希望不是吗？至少，陛下还有心愿未了，在这之前，我们都还安全。”
夏侯玟沁只是默默地听着、默默地落泪、默默地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
借口！统一了北方，皇兄真的会放我们走吗？所有人，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等到无需再下这棋局，棋子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不想让她去，不想……
颜凌曦拥她在怀，马车的颠簸，和着她们的心跳。慌乱，不堪。
颜凌曦再次来拜访庄烨，为的，也是颜凌霄和庄雨晴的婚事。
不等庄烨开口，颜凌曦先开口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庄大人若想悔婚，小将也不会怪大人。”
庄烨轻呷口茶，“颜将军何出此言？我说过，这桩婚事，完全是按照舍妹的意思进行的，舍妹没有反悔，庄某又如何能够反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