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野之中,韩玉瑛等人在雾中前行,雾气很大,视线只有十多米远。方有为提醒道:“别走散了。”
曹丰冷哼道:“还用你说。”他刚说完,忽然尖叫起来,还躲在了韩玉瑛身后。
前方的雾中有个非常怪异的影子。
一个老妇佝偻着腰身,衣衫褴褛,杵着拐杖,慢慢的迎面而来。
老妇抖了抖手里的破碗,方有为扔进两个铜板,老妇也不道谢,面无表情的走了。
韩玉瑛摇头笑道:“人高马大却什么都怕。”
曹丰自惭笑笑,从韩玉瑛身后出来,方有为捂着嘴巴直笑。
淡黄色的太阳出现在雾气重重中,这雾气被阳光一蒸,逐渐淡去。
一处废屋前有数条石板,三人坐下休整。太阳升起愈加明亮,雾气被驱散,能看得更远了。
金黄的阳光照在废屋的墙壁上,曹丰叹道:“这么大个房子没人住,怪可惜的。都说是盛世,怎么一路看到的全然不同。”
方有为:“丰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
曹丰不以为然,还故意提高了音量,“就咋们仨,有什么不能说的。”
方有为:“所谓隔墙有耳,要是被路人听到去报官,那就麻烦了。”
曹丰:“那群虾兵蟹将。”
方有为:“三五个是无问题,三十个,五十个呢,而且说不定暗处还可能有人跟着我们。”
韩玉瑛脸色一变,忽然蹭了起来。
三人都起来了,拿起东西,匆匆赶路,方有为问道:“姑娘,你想到了什么,走这么急?”
韩玉瑛神情肃穆,说道:“那三个人,我想得太简单了。”
曹丰:“莫非?”
两人正惴惴不安间,一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韩玉瑛三人转过身,薄雾之中,三匹马就在百来米的地方,马上的三个人正是中年汉子和两个同伙。
中年汉子等三人并不急于追杀,他们策马慢慢而来,轻轻笑着,一副势在必得之色。
曹丰和方有为将韩玉瑛挡在后边,抽出了武器,准备迎战。
中年汉子等三人下了马来,手按在腰间,不紧不慢走来,曹丰和方有为这边,却无比的紧张,两人握的手都在发抖。
中年汉子等三人满脸狞笑,抽出了佩刀,曹丰和方有为对视一番,脸现决绝之态,持刀于前,准备决一死战。
一触即发时,传来一阵马蹄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你们三个,就你们,骑马的三个,给大爷站住!”
准备交战的五人都是惊诧,一时呆住了。
韩玉瑛叫道,愣着干嘛,还不趁机逃跑。
韩玉瑛等三人拼命向前逃,中年汉子等三人追了小段路后,被一群官兵围住。
喊杀声响起,韩玉瑛回眸一望,薄雾中刀光剑影,血光飘洒。
河边草丛,曹丰的头伸出,警惕无比的四处张望。
韩玉瑛轻声道:“别打望了,他们再精,也算不到这里。”
方有为叹道:“好在那队巡查的官兵,要不是他们出现,咋们就完了。”
三人望着河面,喘着气,还一副心有余悸状。
韩玉瑛:“事已至此,不说不行了。”
曹丰:“什么?”
韩玉瑛:“别装了,你们知道本姑娘想知道什么。”
曹丰正欲有言,方有为恶狠狠的瞪来。
韩玉瑛:“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执迷不悟?”
曹丰和方有为都是一懵,韩玉瑛冷冷一笑,捡起块石子,扔在河面漂浮的破木上,那破木被石头击得粉碎。
韩玉瑛:“你们不敢泄露背后到底是谁指派,怕殃及家人,可你们想过没有,这一路上遇到几股欲图不轨的歹人,我,还有你们要是死了,任务也就失败,你们的家人还能活?”
曹丰和方有为相互看着,二人姓李动摇,写在了脸上。
韩玉瑛:“为今之计,唯有一法。”
方有为:“姑娘直说。”
韩玉瑛:“我们得安然无恙的回去,现在大家都坐在一条船上,你们不能再对我隐瞒,不知根源,就犹如今天的雾中,如何被干掉的也不知晓。”
曹丰和方有为一阵沉默,曹丰得到默认后,说道:“是十四王爷!”
韩玉瑛一听大惊,竟站了起来,“抚远大将军王,当今皇上的亲弟允禵?”
允禵和雍正帝同父同母,可两人平时关系并不好,在夺嫡之争时,允禵属于八爷党,不希望他四哥继承皇位。
在康熙去世后,这对亲兄弟的矛盾彻底激发。
得知康熙驾崩,允禵从西北回京奔丧,回去的途中,被新登基的雍正帝派出的人拦住,允禵和随行家属身上的信及其它材料全被搜走。
经此一举,胤禵当然十分悲愤,他抵京后,在景山寿皇殿拜谒乃父灵柩时,见到雍正,不肯下跪。
雍正帝胤禛即位后,为避名讳,其他皇兄弟都避讳“胤”字而改为“允”,胤禵被改为“允禵”。
身穿军服的允禵跪在诺大的皇陵前,显得极其渺小。
允禵望着四周,眼前迷蒙起来,仿佛这不是皇陵,而是戈壁战场,自己正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向众将发号施令。
寒风呼啸,几片叶子落在允禵头上。
山脚下,施经纬正恍惚中,几片枯叶随风飘来。
李兴打了个哆嗦,说道:“好冷,咋们快些下去吧。”
众人顺着小道,向山下走去。
村外绕着一条小河,众人小心翼翼经过一座枯败的木桥。
迎面是个不大不小的树林,从树木间的缝隙中,宋家庄隐约可见。
行至树林中间的时候,拉娜耳朵抖动,忽而站住了,她扭头喝道:“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周围无异动,施经纬等人都被弄得一头雾水,拉娜变得恼怒,走向一片灌木丛,徐徐抽出宝剑。
灌木丛中窜出一人,颤颤巍巍,满脸惊恐,正是施经纬等人见过的老者。
施经纬奇问道:“老丈,你怎么在这里?”
老者正要回答,从村庄方向隐隐传来人声,老者大为惊惧,脸一下就白了,浑身直抖,飞快往树林外跑去。
李兴嘿嘿笑道:“这老头儿怎么了,见鬼了?”
崔大成问道:“两位大人,现在怎么办?”
施经纬望着老者远去的背影,只说出三个字,跟着他。
众人跟着老者到了一处偏野的小山。老者四处张望,喃喃自语,他们不知道这里,他们不知道这里。
施经纬伸手在老者身上轻轻一拍,老者却浑身一抖,问道:“你要做什么?”
施经纬:“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老者:“怎么了,我如何知道。”
拉娜微笑道:“老丈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您老怎么慌慌张张的,像是在躲着谁。”
老者:“他们把村子包围了,像谁一样涌了进来。”
就在两个时辰前,施经纬等三人被赶走后,老者回到院坝,继续编制竹篓。
没过多久,有人大喝着“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从村外一直喊到村内。
庄主宋广缘领着几个人出来,喊话的人跑到宋广缘身前,指着村外一阵描述。
老者扔下竹篓,站在门口的榆树下观察形势,他听到大队人马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传来。老者心道,今天老遇怪事,真的遇鬼了?
暗处才安全,老者跑到屋子背后,偷偷往外窥探。
大队官兵从老者家门不远处的道路经过,为首的文官和武将停了下来,文官正是姜炳文,那武将穿着官服,外面披着甲胄,将显示品阶的补子给挡住了,武将戴着官帽,顶戴为水晶,这是五品的顶戴。这武将叫叶赫,官居正五品千户。即将进入村子中央,两人刻意一番谦让,以显其尊敬。
“叶赫千户,你请。”
“姜大人,你请。”
“论兵事,千户大人是武将,当为先也。”
“论辈分,姜大人为长,这案子又是你们按察司负责,当为先也。”
这两人在谦让时,那边聚集的宋广缘等十多个人,见这边的大队官兵进来,吓得如鸟兽散。
副将急了,连建议道:“千户大人,姜大人,他们要跑了。”
姜炳文轻笑道:“一个也不能少,务必一网打尽!”
“传我号令,庄内所有人等,无论男女,全部拿下,若有抵抗着,格杀勿论!”
叶赫千户拔出佩剑,下达了军令。
副将带着八个骑兵,后面跟着数十名步兵,充当先锋,气势如虹的向村庄中央冲去。
宋广缘和数名没跑的村民,被副将一阵呵斥,马上跪下,士兵们上去将其踢倒、捆绑。
士兵们追拿逃跑的村民,跑得慢的被打倒或掼进水田里。
一个强壮的村民不甘坐以待毙,拿起锄头抗争,他打倒了一个士兵,可三个士兵挥刀围了过来,刀光霍霍,强壮村民惨叫声迭起,顷刻间就成了一个血人。
老者眼皮直跳,捂着嘴,惊惧莫名,老者虽没读多少书,可一大把年龄,社会阅历是有的,他瞅到这队官兵气势汹汹而来,定是来者不善,还当场杀人,这种情况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有士兵向屋子跑来,老者窜到家背后的竹林,一溜烟不见了,幸而没士兵发现他,老者这才能成功逃出村子。
简单叙述后,老者还后怕不已,其他人则一脸不可思议之色,朗朗乾坤下竟会发生这种事,一大队官兵冲进村子,无缘无故就抓人,甚至杀人,还讲不讲王法?
施经纬轻声念叨道:“姜大人,按察司,不会是他吧。”
崔大成:“大人,我们进村的时候,都还好好的。”
施经纬:“老丈,你说的姜大人,是不是五十多岁,面白微须,左边脸上有块小疤。”
老者回想片刻,点了点头:“对,好像就长那样。”
施经纬叹道:“果然是他。”
拉娜:“姜炳文?”
施经纬点点头,很是惊奇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拉娜:“我还纳闷,跟他往这边,蒸发一般的不见了,原来是前往附近的驻军,如此阵仗,庄里少不了腥风血雨,我们得去阻止他们!”
拉娜唤过李兴,要前往村中,施经纬却坐了下来,低头思索。拉娜转头叫道:“经纬,十万火急,你坐着干什么?”
施经纬:“此事不简单,得从长计议。”
拉娜:“就是不简单,才要马上行动。”
施经纬:“姜炳文这个人,我有些了解,他无绝对把握,是不会出手的,难道他以前说的要做件大事,便是指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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