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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军事 > 水龙吟清歌 > 12、一年之间扫平积案山

临清地处京杭大运河与隋唐大运河交汇处,北及bj,西抵洛阳,南达杭州,有“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之称,人口一度号称百万,人称天下第一码头,天下粮仓,明末时,有官员曾调查过临清的经济情况,称临清总计临城周匝逾三十里,而一城之中,无论南北货财,即绅士商民,近百万口。

临清本是个微末小县,能有如此繁华气象,都是因为大运河。

最初的隋朝大运河以洛阳为中心,北通京津,南接江淮,绕过了山东形成了一个“人”字形,隋唐时期,山东诸多城市都默默无闻。到了元朝,朝廷将运河拉直,包括临清在内的山东西部多个运河沿岸城市迎来了大发展。

明代后期泇河开通后,京杭运河南自台儿庄流入山东境,北至德州桑园镇进入直隶境。以德州、临清、聊城、济宁为代表的一批运河城市迅速腾飞。这些沿运的城市直接受惠于运河的开通,商贾云集,四方百货,倍于往时,成为南来北往的商贸重镇。

临清和济宁是山东运河上的南北两大重镇,它们一个位于北段,一个位于南段,而且都处在运河工程的重要位置上,到清朝时它们都设立直隶州,在全国也是有重要地位的城市。就城市规模和商业繁华程度来说,明代中期到清代中期以前,临清远远超过了济宁,成为山东运河沿线规模最大的商业城市,是跨区域的大型商品集散地,其商业流通范围覆盖了山东及附近的几个省市。

明代前期,临清因会通河的开通成为南北水陆要冲,漕船必经之地,商品经济迅速繁荣,北起塔湾,南至头闸,绵亘数十里,东南纨绮,西北裘褐,皆萃于此,到隆庆、万历年间进入鼎盛时期,成为闻名全国的北方商业都会。活跃于临清市场的商人既有本地土著,也有外来客籍。游宦侨商日渐繁衍,四方之人就食日滋。临清城内的商贩日渐增多,而且还争立“商籍”,形成了较为固定的商业社区。各地商人商帮的大量涌入,加速了商业文化的传播和融合,重商逐利之风日渐盛行。

元代济宁城伴随着济州河的开凿和漕运的发展,特别是大运河的全线通航而建造了城池,形成了城市,为水陆交汇、南北冲要之区。到明代中期济宁已经发展成为一座商业性都会。其间店铺林立,居民之鳞集而托处者不下数万家,其商贾之踵接而辐辏者亦不下数万家,江淮、吴楚之货,毕集其中。随着商品贸易的不断发展,各地旅居济宁开业经营者与日俱增,不仅沟通了南北、东西之间的物资交流,同时也促进了不同省区文化的相互传播与渗透。

与明清时期山东运河上的南北重镇临清、济宁相比,聊城、德州、张秋、台儿庄无论是城市规模还是繁华程度都要逊色一些,但是运河的贯通同样为它们注入了巨大的生机和活力,使之成为区域性商品集散中心。

临清港有八个码头,施经纬和黄良宇到了钞关码头,地方不大,人却极多,且操着各地的方言,临清活跃着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如徽商、晋商、闽商、粤商等。

站在一处高点,迎着河风,看着码头繁忙景象,黄良宇讲述着临清因运河而兴的历史,以及山东其他运河沿岸城市的表现。

听完后,施经纬由衷赞道:“黄大人博古通今,见识广阔,下官佩服。”

黄良宇拍了拍施经纬肩膀,哂笑道:“我本是陕西人,中进士后,被朝廷委派到山东,这二十来年都在山东各地任职,算是半个山东通了,知道这些,不算什么。”

水上船只来往不绝,施经纬不禁叹道:“一条大运河贯通南北,不知造福了多少人。”

黄良宇深有同感,点头道:“是啊,这条运河改变了沿岸数个城镇,临清就不说了。南边的济宁作为南货北上入鲁的第一站,被称为运河明珠,北方苏州,谁能想到,宋朝的梁山泊就在济宁,出匪寇的地方,变成了商业重镇,皆是运河之功啊。”

临清钞关衙门就在不远处,施经纬瞥到了,有一队操着山西口音的人往里面走去,应是去交税,他便问道:“除了临清钞关,运河上一共有多少钞关?”

黄良宇想了想,说道:“一共是八个,号称八大钞关。这临清钞关是开关最早,税收最多的一个宣德四年就开设了,迄今已有三百年了。”

施经纬又问道:“钞关在临清州界,是否在大人的管辖范围内?”

黄良宇摇头苦笑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权力。明清两代,临清钞关都是朝廷直属管辖,地方官只能协助,不能干涉。明朝出任钞关的差官一般是户部主事或员外郎,到了本朝,初为河道官员专差,康熙五十三年,改由督抚兼理,我一个小小的知州,还能染指总督巡抚的权限?”

施经纬说道:“临清为隋唐大运河与京杭大运河的交汇点,为运河咽喉,商船漕船必经之地,在此设立钞关确乎恰当,这每年收到的税银怕是如潮水不绝。”

黄良宇说道:“那是当然,繁华压两京,富庶甲齐郡,临清之极盛,还数前明万历时期,那时临清钞关所收税银,高于京师崇文门关,居八大钞关之首,占运河各钞关税收定额的三成。据万历二十四年的统计,临清钞关征收税银十二万两,山东全省其他州府的商税合计才一万两不到,不计临清钞关的十分之一,由此可见,这临清钞关当真是流金淌银。这风大了,担心着凉,回去吧。”

两人向州衙折回去,路上,施经纬请教钞关如何收税,黄良宇阐述起明清两代的钞关税制。

明朝的钞关征税分两种,船料钞和商税,船料钞以运载货物的商船为征课对象,由船户缴纳。所谓船料,是造船所用木料的基本单位,用以计量船只大小。初期按船只容量大小及程途远近估料征税,从bj到南京间的全程,每一百料纳钞五百贯;后以估料难核,逐渐改为依船只梁头广狭定额征税。商税以船载货物为征税对象,由货主缴纳,从价计征,即对过关货物,先由钞关验货定价,再对照朝廷颁发的定价则例,三十而税一。

本朝沿用前明的收税办法,并重新核定钞关税收定额,制定了货物过往的征税原则和标准——商税则例,实行对船只梁头宽窄和运载量、货物价值综合计征的方法。

黄良宇还聊起了钞关税收中的一些奇闻异事,商人们为了少交关税,如何造假,如何蒙混过关,可谓是花样百出,钞关的官吏们也不是省油的等,他们制定了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些商人,犹如猫捉老鼠,千百年来,从未停歇。

施经纬笑得前仰后合,笑完后,却颇为严肃的说道:“看来事事都有门道,谁能想到,简单的收税,实际如此复杂,就跟探案一样。”

休息半天后,次日,施经纬又扎进了故纸堆。从黄良宇给他讲述的商人同税差斗法的故事中,施经纬受到了启发,他将一些研究了好几遍却没发现问题所在的案子的卷宗,重新拿起,用税差识破造假的商人的办法去试,谁知,一试就中,疑惑打开,一切迎刃而解。

就这样,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临清州衙如山的积案,除了几件可忽略不计的小案,全被施经纬清理一空。

此消息传出,震惊了整个山东官场,巡抚衙门、布政使司衙门、按察使司衙门,本省的三司都下文表彰施经纬,还在本省以及各州县的邸报中专题报道了施经纬的事迹,施经纬一下成了全山东的名人。

一匹匹骏马,一辆辆马车,从山东各州县向临清而去。

临清州判署门外围满了人,他们都是来同施经纬谈论婚事的。因施经纬忽然之间成了名人,得知施经纬尚未婚配,这个青年才俊是进士出身,有着狄仁杰、施世纶那样的神探本事,定会仕途广阔,富贵无双,山东各州府里的官员,名士,缙绅,其家中有待字闺中的小姐的人家,便心动而行动。通常,婚姻之事都是男方向女方先提出,可是施经纬太过闪耀,谁都想率先得到这东床快婿,所谓的禁忌便抛之脑后。

可是,这些人都扑了个空,施经纬已经回了bj,整理积案的一年里,他基本没休息,黄良宇给施经纬放了个长假,施经纬想到很久没回老家,怪是挂念,黄良宇也正要上京述职,两人便一起上京去了。

回bj后,施经纬同父亲,走访了几户亲戚和前辈,他其实并不愿去,可这种必要的人情关系维护是必要的。

随后,施经纬准备找同窗好友,可各怀其事,都没空。

哲荣进了宫做侍卫,果然,他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高景行在翰林院学习,他进翰林院已经两年了,按制度,庶吉士要学三年,可实际上,大部分进士一年到两年间,就会相继委任官职,在翰林院真呆满三年的进士极少。高景行想谋个好差事,在翰林院里刻苦攻读,在长官和前辈们前面挣表现分,暗地里,他给吏部的高官送了礼,希望分派个好官职,哪怕是知县,最好也是富县。

周文博真的做起了生意,在崇文门和东便门之间的胡同,周文博开了个酒铺,专门卖南方的酒,批发简零售,这酒都是从江南一带通过运河运过来的,所以他将酒铺开在了这里,距漕运码头近,取货方便。施经纬去周文博的酒铺,只有一个小二在,小二说周文博去南方,同酒家谈合作细节去了。

欲找人而不得,施经纬就闷在家里看书。

这天,施经纬正在书房内看书,由远及近传来一阵脚步声,门口啄食的几只麻雀被惊得乱飞。

施浩不敲门就进了屋,很是急匆匆的样子,施经纬有些恼怒的放下书,现出书名《洗冤集录》,他不满的啐道:“慌慌忙忙的,成何体统?”

“公子,有人找。”

施浩一手擦着额头的汗,一手指着外面。

二人正说着,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出现在门外。

门口的石板上,施经纬和施浩跪着,中间的太监拿出一份圣旨,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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