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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TXT > 仙侠 > 风起长河 > 第七章 :暗自较量 (41)

滕迟墨压根没想过,官府对杨焕发的死会那么重视!

官兵对出入麻阳沿途的人进行严格盘查,这严重阻碍了迟墨、寒霖两人到达常德的预定时间,也彻底打乱了他们先前的所有计划。更让滕迟墨无法预料的是,从这之后不知还会发生多少意料之外的事情。

迟墨同寒霖杀了杨焕发离开麻阳县城后,为避开盘查,躲藏在高村半山腰间的一座破庙里已经足足过了四天时间,柴码头仍然被官府的士兵严密把控着,并且看不到有一丝松动的迹象。看来要从水路离开麻阳可能性很小了,这不由得使迟墨开始烦躁起来,他怕官府持续封锁出入麻阳的各条要道,而无法冲出麻阳去常德。

除了他们担心不能离开麻阳之外,更主要的是,他们俩人所带的粮食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最多还能维持两三天时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恐怕在寻找食物的时候会被人发现而落入官府之手。好在他们现在所处的破庙是在离柴码头不远的一个半山坡上,是早年已经废弃了的破败庙宇,长年无人问津。庙内大堂上的菩萨雕像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并且盖上了厚厚灰尘,屋内蜘蛛像渔夫织网那样,将大张大张丝网悬挂在屋柱和横枋以及门窗上。屋顶因长年失修,大部分青瓦掉落在庙堂内,而屋顶露着无数个大洞,天光从破洞口直射庙内大堂,大堂里有了几丝明亮的光。庙堂的窗户和大门破烂不堪,风一吹发出“咿呀吱嘎”的响声。

这座破庙不在迟墨事前考虑的躲藏地点。原先的计划是他们作了杨焕发之后,由寒霖先头赶到北门下的码头,重金租用停在那儿的一条平底木船,等迟墨赶到后上船顺河而下,当天中午就能到达高村柴码头,再由柴码头换乘下常德的货船。哪知,那天引出杨焕发的火势太猛,寒霖怕客栈背后的两堆草垛火势引燃客栈,火势猛烈时,他也参入了救火的行列中。这一救火,他竟忘记了自己还有另一项使命,等他明白过来时,等候的木船已经开走了,迟墨赶到码头寒霖正在找寻木船。

城里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下来了。从县府门前传来急促的哨声,接着警笛声响彻云霄。由军警组成的多支队伍迅速封锁了码头和各条路口,过往行人受到严格盘查。滕迟墨同寒霖见从水路下到高村已经行不通了,好在迟墨先前心里做了另种打算,他急忙拉着寒霖从河边的纤夫驿道,攀沿崖壁顺河而下。到达柴码头时已近天黑时分,他们看到了守在码头上的警察和士兵,而码头上的货船也早已离开了码头。由于事情的突然变故,事先的计划全部泡汤,只得另做谋划。

滕迟墨凭着以前对镇子里熟悉的记忆,趁着天黑走进镇子里,数十户人家的门都关得死死的,只有一家客栈的门虚掩着,门上方挂着用红油纸糊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摆去。门前一个佝偻着腰的瘦弱老汉,见着远处的人影,朝迟墨二人大声招揽着生意:“住店没?有上等的客房哩!”

迟墨听不出这老汉的声音。要是在白天,他定能识得这老汉是谁,毕竟他在这个镇子里长大,又都识得这个镇子里的绝大部分人。老汉的招呼声像似惊动了屋内的人,虚掩着的门开了,门边探出一个男人的头,朝老汉招呼的地方望去。从镇子的东头柴码头方向朝这边走来了一行人,他们举着火把,骂骂咧咧慢吞吞朝客栈走来。这行人离迟墨不远了,迟墨大抵能听清这行人骂话的内容。他们的意思是在埋怨上头,让他们远离县府到凶手不可能来到的地方值守,又在诅咒那个早就应该遭到报应的杨焕发,到死也要折磨他们。迟墨估计这行人是码头上替换下来的那些值守的警察和士兵,看来镇子里也不是他们久留的地方。于是,迟墨拉着寒霖急步走出镇子,向镇子西头的山脚下奔去。他们涉过一条河沟,沿河沟走了很长一段路,认为不易被人发现后,迟墨才脱光了衣裤,在河沟里洗刷了凝结在身上的血污。二更鸡鸣时,他们又沿原路回了一趟柴码头。

柴码头的石阶上插着高低不一的火把,火光把码头照得通明,五六名警察和手端长枪的士兵来来回回地守在码头上。从这个架势看,这些警察和士兵就不想让一只苍蝇从这里飞过,也不打算在最短的时间里撤走。

寒霖是自然没有见到个这种阵势的。虽然在离开辰州时嘴巴说得很硬,通过县府边客栈草堆前怂恿小孩放火,和沿途逃亡的高度紧张过后,一旦进入了这种场景不免开始心虚起来,他躲在迟墨身后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和害怕。

迟墨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不对,好似码头上的士兵和警察专门针对他来的,不然官府不会把这个远离县府的码头把持得这样严厉。这种猜测也影响到了迟墨的情绪,原来很是坚定的信心也开始了动摇起来,他怀疑自己在行刺杨焕发时露出了什么破绽,使官府确定了就是他所为这件事,而加强了这个码头的把守。

迟墨领着寒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码头,又趁天黑绕到了镇子中央,他想摸到曾经告发他父亲,而使他父亲和更多的同盟义军头颅洒地的共同仇敌旺财家。在迟墨的记忆里,他离开高村时旺财家就住在镇子中央的偏北方向,如果后来旺财没有生活上的改变,而重新修缮房屋,他是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那间破烂屋子的。只要旺财在家,他想就着这个机会一并办了这个吃人食不干人事的狗日的杂种。

镇子里很安静。夏虫的鸣叫声在黎明到来之前慢慢停歇了下。远处偶传几声汪汪狗叫,把黎明前的漆黑增添了点点活气,死一般的沉寂里不再笼罩沉闷和恐怖。

“干脆作了旺财!”迟墨看似在征求寒霖的意见,实质上他只是向寒霖通报接下来将要做一件更为冒险的事。

“还作?”寒霖的声音是颤抖的,这个反问明显带着极不情愿。

“你不想想,这码头把守得这么严厉,官府分明知道了是谁杀了那个狗官。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一并作了,死了也值!”迟墨没有顾及此时寒霖的感受,他想与官府殊死一搏,就是死了也好对父亲有个交待。

“这——”寒霖沉默了。迟墨没有看到寒霖的脸部表情,他能猜到,他的表情定是十分恐怖的。

寒霖呼呼喘着粗气跟在迟墨身后,俩人在一栋快要倒塌的木屋前停了下来。迟墨向寒霖做了个蹲下的手势。俩人蹲下身子,看着前面东倒西歪的木屋。木屋的屋顶已经塌到了地上,只有几根木柱杵在黄土筑起的土墙内,大门敞开没有了门板,土墙内到处散乱着瓦砾。

迟墨要寒霖留在原地,他悄悄溜进了屋内。一会工夫他又走了出来,低头行走的动作告诉寒霖,他很是失望,屋子里没有旺财,这只是一间废屋。

东方开始发白了。镇子里已经有了稀数的开门声。迟墨晓得镇子里的人有早起的习惯,这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他得尽快作出撤离镇子的决策。撤到什么样地方去?这是他们面临的最为严峻的问题。一旦天亮,难免镇子里的人会发现来了生人而向码头上的警察和士兵报告。迟墨望了眼天空,又朝镇子的深处看了几眼,然后眉头一皱,朝寒霖招呼一声:“跟我来!”便大步朝镇子西头走去。

寒霖终于松了口气,他想刚才的这一关总算过去了,没有引起更大的麻烦。其实寒霖不仅仅是怕目前对他们不利的阵势,迟墨说码头上的守兵是针对他们而来的,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甚至只是一种可能,这种可能的机遇很小。在迟墨说到这事时,寒霖把他们在县府门前的一切全都重新梳理了一遍,他认为他们俩人的行动是十分谨慎的,计划是十分周密的,以至于没有留下官府能找到他们的一丝线索。柴码头虽然离县府较远,但作为一县之长被人行刺而亡后,全县自然会是草木皆兵的事。再说柴码头也是麻阳通往各地的重要水运码头,有几个守兵和警察也是不足为怪的。

迟墨带着寒霖又一次下到了镇子西头的河沟,又沿河沟爬上了山腰间的那座破庙里,在破庙里足足窝了四天。

这座破庙原来并不这样萧条。早在迟墨刚记事起,这里香火兴旺人声鼎沸,每逢重要的节日这里的香客满门。不过这些香客绝大部分都是本镇人,直到刘堂庵当了高村镇保长之后,他在镇子的东边建了一座比这更大的庙堂,这里处在半山腰间,上山的路又窄又陡,所以香火生意慢慢的淡了下来。几年后,由于这庙堂无人修缮,原来在这庙堂主持的几个和尚全搬去了东边新修庙堂里,这里完全成了一座废庙,瓦落窗破蜘蛛横行四处结网。

滕迟墨同寒霖困在这座破庙里倒是觉得很安全,至少官府是不会想到杀死杨焕发的凶手会躲藏在这里。但这不是长久之计,他们离开辰州的目的是去常德。二婶惠娘和义父在他们临走前就嘱咐过他俩,不管事情是否办得顺利,都得给辰州的二位长辈传话,告诉他们的处境如何。更使迟墨感到不安的是,义父和二婶在他们没有决定来麻阳之前,他们就让下行的船只水手带信,告诉二叔紫轩,说迟墨同寒霖已经出师了,某日就会赶到常德。

现在掐指一算,他们俩已经离家快半月了,一没给辰州的义父和二婶带去口信;二没到达常德见到二叔。他想,辰州和常德的三位长辈现在不知急成了什么样子。可现在他们又是这样的情况,困在山上不知何日才能离开。这样想过之后,他又非常放心。凭义父和二婶的聪明智慧,一定会想到他们没事的。杨焕发死的消息肯定传到了辰州,或许早已传到了常德,然而官府没有明确在通缉令上标明通缉某人,这说明官府并没有查清谁是杀害杨焕发的凶手,更说明迟墨和寒霖是安全的,他们更不用担心。否则,以义父的性子,早就派人来麻阳寻找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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