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酒店出租的轿车，顾楷说：“去最近的百货公司。”
陈敬对不断散发着“我是Boss”气场的顾楷很有自觉，坐在旁边充当花瓶……到了地方直奔女装部，扫过一眼就拿一套衣服往她手里一塞，“去试试。”
乌漆麻黑的一件女式西装，作为一个IT工作者，陈敬从来没有穿过这种“教条”的东西。要知道IT男们在夏天都是穿着沙滩裤，踩着人字拖来上班的，同理可知，IT女也是一样的状态。
不愧是做西装的百年品牌，即使刻板的本是为了中和女性柔媚气质的西装也能让人有一种身为女人的自觉。陈敬二十岁的时候还有些婴儿肥，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下巴尖尖的样子。走出试衣间，顾楷站在另一边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从架子上取下一双高跟鞋。陈敬伸手要接，他却说：“你坐下。”然后蹲下身子在她的晃神中为她换上了鞋子。
她恍惚看到那个眉目秀丽得过分的男孩子蹲在她面前，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红着脸说：“鞋号选大了。”
第一次跟夏北约会，王子安自告奋勇地要替她好好打扮打扮——粉红色的连衣裙——恋爱中人的专属色彩。本来她打算穿一双白色的帆布板鞋，被王子安看见马上大呼小叫起来，硬是拉着她在学校附近的小店里选了一双样子漂亮但是材质奇硬的半高跟凉鞋。
两个人都是初恋，对于约会内容这件事都没有什么概念，这样导致的结果是——他们一直在走路。察觉到陈敬越来越慢的步伐，夏北马上发现了原因，他让陈敬留在原地等他。而他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穿那双鞋回宿舍被王子安视为“神迹”——“如果一个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穿鞋，那么说明他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呵护的。”
那么眼前这个男人……“你怎么知道我穿几号鞋？”陈敬不矮，一百六十四公分的身高，可是只穿三十五码的鞋子。
他站起来，扬扬眉说：“你说呢？”
然后陈敬的脸，红了……
名店的店员自然是很有眼力的，虽然听不懂两个亚洲男女的对话，但是她在这一刻站在男人身
边用英语问，“您是否满意这一套衣服？”
他点了一下头，把卡放在店员手里，然后对她说：“你今天的工作我就不付薪水了。”
如果说前三天的“偶遇”都是刻意的话，眼前这个“偶遇”就是货真价实了。小会议室的桌子对面是三个德国人和一个熟悉的亚裔面孔——Alex。
整个谈判过程维持了两个小时，很多的专业名词她都不懂，英语六级优秀根本不够看，辞不达意地翻译出来也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早知道是这么大的项目她怎么也不会进来蹚浑水。
顾楷表现得波澜不惊，说话也大都简短，她完全可以应付。只是氛围实在诡异的很，不像是TVB八点档的那样紧张，但是两边的讲出的每一个天文数字都让她翻译得万分谨慎。顾楷最后说：“如果他们不能接受就只好放弃了。”见她一脸的苦恼，“直接翻。”这样的话即使再怎么使用礼貌语法也客气不到哪里去，德国老头瞪着眼睛看着他们，然后开始窃窃私语。其实也根本算不上窃窃私语，只是略微低声地讲德语。
陈敬听了赶紧在电脑上敲字：“他们说价格如果再高零点五个百分点就可以考虑”。
那厮只是微眯着眼睛，好似漫不经心也在键盘上打字：“继续”。
于是，陈敬面上装得专注于屏幕的样子，耳朵却恨不能竖起来听对方讨论的结果。
忽然一个德国人抬头用生硬的英语问他，“贵公司能否再提高一个百分点？”
顾楷一脸淡然，“我认为我们提供的价格是个不错的数字。”
那方又进行新一轮的讨论，陈敬听到结果之后几乎长舒了口气，敲完字下意识地侧头去看顾楷，他却并未看液晶屏幕，只是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出了神。
“让我们成为合作伙伴吧！”德国方的谈判代表站起来同顾楷握手。
结束之后陈敬恨不能夺门而出，顾楷说她：“哎哎！你急什么啊？”
“饿！”
“我也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好。”
直到站在气派不凡的大厅，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资本家果然都是吸血的。”
站在肯德基的队伍里，陈敬自顾自地说：“可是你非要我请客的啊，一会儿别
吃不饱。”他大少爷估计活了三十年从来都没吃过这类“垃圾食品”。
“小看人了不是？我以前在英国念书的时候也是常拿这些当午餐的，一会儿给我点麦辣鸡腿堡啊！”
“……”
周围沉默了0.5秒后恢复喧嚣，“那个是麦当劳的，哈哈哈哈……”她给顾楷点了一个大号的套餐，然后给自己点了个儿童套餐，选了个猴子模样的赠品。
两人坐下，陈敬问顾楷：“哎，你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这合作砸了？”
“担心啊！”
“那你刚才在会议上还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他笑了一下，咬了一根薯条才慢悠悠地说：“只有一个无所谓的态度才能让你最终得到你想要的。”资本家很有耐心地给她上课。
见她撇嘴也不以为意，换了个话题：“不说这些无聊的事儿，没想到你能听得懂德语，是在哪儿学的？”
“我妈妈曾经在德国读硕士研究生，小时候教过我一些，中学的假期都会去外语班。”陈敬也拿一根薯条沾很多的番茄酱，吃得异常欢乐。她摇摇头，呈感慨状，“可是最后我也没来德国读计算机……”
“你母亲是从事计算机方面工作的？”他饶有兴趣地问，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你真的很崇拜你的母亲啊！”
陈敬笑笑，问他：“那你大学时学什么的？让我来猜猜，嗯……工商管理？”
他抿唇一笑，摇头。
“国际贸易？”
“临床医学？”
……
一连猜了几个都不对，顾楷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说：“别猜了，肯定猜不中。我大学专业是兽医学。”
“啊？！”四周老外都纷纷侧目，所以她决定少给中国人丢脸，压低嗓子说：“你说的是这个‘兽医’？”然后指指盘子里那只“猴子”。
仿佛是怕她不信似的，他直接拿出手机找同学录上的照片给她看自己穿白大褂的样子。原来年少时期的顾楷是这个模样的，穿笔挺的白大褂，脖间挂着听诊器，没有笑，眉间已经有种凛冽的大气。
“你一个兽医竟然还给我看脚，我要是瘸了你负责！”想起那天“顾医生”权威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被忽悠了。
“可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陈敬被秒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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