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羽以为自己听错了，无比震惊，而话出口，千重歌也后悔。
又别开脸，在她有些，猛然的眼神下，生生又强硬的强调；“你别误会，我不是指骗了你这么久的事，只限于在千魂殿没有和你好好说话而已。”
童羽；“……”
童羽不由心生希翼。
或许这个黑化的千重歌，现在还不是没得救？
“而且……”
下一刻千重歌反应过来，质问她道；“你确定，司情也好，姬青雪也好，真的全是我的责任？”
童羽心里“咯噔”一下，克制不住惊恐的看着他；“你，你什么意思？”
千重歌此刻脸上的那份别扭，和因为她被他言语不甚气晕的愧意，逐渐散去。
身子坐的笔直，眼中逐渐平和，继而沉淀的阴沉，盯着她道；“原本我以为，我是命运如此，一路走来，吃过的苦也好，错失的人也好，当时都是我所选择，是天堂还是地狱，我都是该受的，
我能在这里重活一次，就算不择手段，就算狼狈为奸，只要不会重蹈覆辙，我绝对不要曾经的重重重演，
可直到遇到你，直到从你身上得知了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册子，丢到她堆在腿上的被子上。
童羽低头，只看到一本无字的册子，可她随手翻开，便震惊的无以复加。
飞快的将前后都翻开，童羽连呼吸都无法自如了。
便是知道他欺骗她那一刻，也没有此刻如此毛骨悚然。
她猛然抬起头，问他；“你，为什么会有这个？”
话音落，她便想到原因了；“那天在旖逻秘境掉的……”
她慌张着抬手，便要摸自己乾坤袋，千重歌轻笑一声，率先提醒她；“不用找了，这不是你的那本。”
童羽；“……”
所以说，他是复制了她逆推出来的大纲，才能这么精准的摸到她的踪迹，以及……
在她之前，做了什么吗？
心慌到极致，已经泛冷，可胸膛冷起来，慌乱的心绪也冷却下来。
她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问他；“那个总是先我一步的人，是你？”
千重歌看她这样，反倒笑起来，倾身倚到她床上，抓着她手臂的手也松开，却顺着她手臂，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把玩。
好看的手指纠缠着她白细的手指，另一手撑头，含笑看着她低沉的样子，温和道；“别这样，虽然我坏了你不少事，可也帮了你不少不是？我说了，我对不起任何人，没有对不起你。”
童羽一动不动，眼帘却是掀起来，蓝瞳暗沉，像是论证一样，再次问他；“所以预知梦是假的？”
千重歌点头，此刻毫不回避；“是。”
“旖逻之境，你和易千云一起掉入寒潭天池是假的？”
“是！”
“你留在我身边的目的，也是假的？”
这回他没那么爽快了，可也只是顿挫一秒，他很快还是有了答，脸上没那么愉悦了，依然利落道；“是！”
不是!
可他又说不出那种过于复杂的心思，而且无法否认，除了担心她，除了好奇她，他也确实害怕她再做出其他的事。
毕竟在他确定她的身份之前，她确实出乎意料的打乱他许多部署。
没法说，索性不说。
此刻真心在真相面前，他不认为能驳得她几分同情，何况……
他先欺骗她在先，她……怕是并不会相信他过多的解释。
童羽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屏息，久久，这口气压制到极限，这才将内心翻腾的情绪压下去。
“最后几个问题。”
她率先说，他再次点头，这一刻极为耐心；“好。”
童羽；“千魔宫屡次围攻缥缈山的幕后主谋是你？”
果然，只要她拆穿他的身份，这些所有的所有，根本瞒不了她分毫。
千重歌叹了一声，多了几分无奈，还是承认了；“是！”
童羽每得到一个答案，就心痛一分，锥心刺骨，单单坐着都要支撑不住了，可她还是没停止，继续问着那些曾经她疑惑，或者不曾疑惑的，急切的想要尽快得到所有的答案。
“放了南湘霓裳，诱导她破坏缥缈山封魔大印的是你？”
“是。”
“利用魔兽群大乱，引开缥缈山所有守山主力，闯入通天塔，害怜卿重伤的是你？”
“是！”
“……”
童羽声音哽咽，压制不住了，转头过来，再次追问；
“我上次到暗面寻药，幕后掌控芒精一族，布置花境楼的也是你？”
“是。”
“今天早上，给我送餐食的那几个芒精被人抽取了神识，成了活死士一样的行尸走肉，也是你？”
“是！”
“姬青雪现在在千魔宫活的这么难，一个好好的姑娘成了憋憋屈屈的小媳妇，也是你有意报复？”
“是。”
童羽霎时四肢百骸通凉，眼里水雾弥漫，让她看不清面前的人，准确的说，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这个人。
她以为的他，不是他，他在她面前的他，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
原来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原来从来都是假的？
童羽不由失笑；“我明白了。”
在他手中的指尖滑落到被面上，千重歌看着她那仿佛被抽去所有力量的指尖。
童羽嗤笑道；“原来只是我自作多情？原来一个人为了目的，真的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原来都是假的？所有的所有，不过是他为了迷惑她的假象？
为了安抚住她，为了不让她坏他的事？
呵……
“什么爱情？什么喜欢？果然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你说的没错，是我蠢，屡次跳入你设好的套，当你的做戏是真心，当自己可以是个例外。”
什么预知梦？什么被梦魇纠缠的小可怜？
便是他经历的那些梦魇都是真的，他已经是几近化神阶段的程度了。
他很强，强到那梦魇可能会在虚弱的时候影响到他，绝对无法再影响他的心智。
可笑的是，她当真了，甚至为他屡屡犯险，傻傻的为他一次次找药，费尽心机不想让他再走上老路，原来最后，小丑是她自己？
“千重歌，是我小看了你。”
她含怨带气。
其实并不想让自己这么难看，可此时此刻，她好像克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也不知是讥讽他，还是在嘲笑自己；“以你的资质，若非比易千云少那么点运气，你不会是那个事事被他压一头的人，
若不是喜欢上一个不爱你的姬青雪，可以说谁也挡不住你，
呵呵！我该想到的？
不对！我设想过千万种情况，唯独没有去质疑过，你对我关于你那些梦魇的解释。”
千重歌静静的听着她说这些，目色逐渐深沉。
童羽强颜欢笑；“呐！现在应该也不晚，
你重生在这里，杀了这个世界原本的自己，取而代之，
缥缈山这个曾经是你唯一的避风港，也是你崛起的地方，你也能割舍，
千魔宫这种吃人如麻的地方，你同样能凭一己之力，玩弄于鼓掌之中，
你连曾经喜欢的女人，如今都不屑一顾，我到底还能对你有什么期待呢？”
童羽想哭，可眼里雾蒙蒙的，却像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如何也掉不下来眼泪。
准确的说，无法在他面前掉泪。
而看着他此刻稳若泰山的样子，童羽便急；“你现在很得意是吗？你赢了，你把我刷的团团转，还无法杀了你？
你现在还等在这里做什么呢？想看我哭吗？
我的眼泪，不会对着心怀恶意的外人掉，现在对着你，我哭不出来，明白吗？”
“外人？”
他细细嚼咽她这两个字，无意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脑袋上也凸出筋脉来。
他眼底晦暗，声音冰冷如同三尺冰峰里的寒铁，眼尾挑着看她此刻情绪激烈的狼狈；“你说完了？”
怒到极致，童羽也不怕他了，反过来挑衅的问她；“你可以走了吗？”
千重歌往她腿上压住，反倒更近距离的看着她，恶意道；“我不走。”
她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他越是能沉得住气一般。
不过有千魂殿几句话把她气晕的前科在先，这次他便是生气，也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耐心，坚决不让旧事重演了。
他从旁边拿起那本她丢开的册子，又丢回她面前，一副现在开始算总账的样子。
“我承认，我欺骗了你，
我也承认，我是刻意接触你，让你喜欢我，继而以感情来控制你，
我对你，从开始就抱有目的，可你以为，我是个为了目的，随便一个女人，都能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吗？”
“……”
“童羽，你不是小瞧了我，你是高看了我，
我爱过姬青雪，我比谁都知道爱一个人，求而不得的纠结和痛苦，
我也比谁都明白，作为望着别人背影的那个人的孤苦，
我庆幸，我这一次心动的人，不是第二个姬青雪，
可当我决定，将你真正装在心里，捧在手心里时，你知道捡到这个册子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童羽无言，低头，再次看到那本册子，陷入沉思。
什么心情？若是她，必然会为捡到大纲而欣喜若狂，大纲在手，开挂人生谁不想拥有？
可，这若是从喜欢的人身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