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重歌含笑;“你很意外吧?明明在原来世界,我的腿废了,容毁了,甚至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可笑的挣扎之下,来到这里,我竟然完全健健康康的?”
童羽感觉自己这个人都快僵化了。
“所以,真是那样吗?这个家伙撞破了次元壁,来到了这个崩坏的世界?不!
或许正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原来的世界才真正开始崩塌?
怎么回事?究竟具体是怎么回事?”
童羽一瞬间眼前又晕眩起来,呼吸也紧促的很。
男人的大手轻易托住她险些撑不住的脑袋,并没有就此停止;“我很高兴,你能对我提供的真相如此信赖,还给予这么强烈的反应,不过我还没说完。”
童羽心口一紧,刚才她想弄明白一切,这一刻却下意识的不想再听下去了。
起码不是在这一刻,或者说不是听他说。
她直觉他给予的答案,夹杂着他的恶劣报复,而这报复,正是她最为恐惧的。
可她挡不住,亦或者说此时此刻,谁也挡不住他想撕裂她一切伪装的意图。
“至于你说的,这个世界原来的千重歌呢?”
不想听,不想听,不要听了。
她内心拒绝的一遍遍呼喊着,他看到了,并没有再体贴她,没有再适可而止。
而是仔细的想了想,底下头来,有些遗憾道;“便是你可能也无法想通,我来到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他,然后,我毫不犹豫杀了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家伙,然后,我便成了他。”
心脏痛到无以复加,童羽感觉撑在地上的手,都颤栗的要撑不住自己了。
她转头,想让自己离那只手远一点,这次他没有犹豫,很快扣住她后颈,强行让她面对他。
脸上霎时阴寒密布,问她;“后悔了?这些日子,陪在你身边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不是那个身世可怜,后来可恨,还未走上真正迷途的无垢少年?”
“……”
灵力枯竭的反应好像再次来了,童羽呼吸逐渐微弱,想拒绝耳边的任何声音,他的声音却像是巫师的诅咒,总能穿越她的防御,钻进她的耳朵。
一遍遍的挑衅她的神经。
“真遗憾,和你走南闯北的不是他,和你云雨巫山的也不是他,每次来到你身边的不是他,被你一遍遍说着喜欢的,决定接纳的也不是他。”
“……”
挣脱不了他,索性闭上眼睛,想让自己慢慢来消化这突来的一切。
男人倾身,俯到她耳边,像是刻意撕裂她的武装,刺痛她心扉的故意问她;
“你一遍遍推离着,矛盾着喜欢的,到头来只是一个我想让你割舍不下的假象,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蠢?”
童羽赫然睁开眼睛,原本逐渐没有力气的手,此刻莫名强劲的将他一把推开;“你闭嘴!”
这一使力,下一刻透支的反应再次上头,童羽霎时只感觉天地翻转,内息紊乱,而且还到了自己如何也无法调节的地步。
感觉脑袋晃悠了两下,整个身体瘫软无力,没等对方反手,便已经一头栽倒地上。
眼前逐渐陷入混乱的黑暗前,只看到那个被她推开的人,这才反应过来什么,刚才狠厉的眼神陷入茫然,好像也慌张起来,扑过来,好像在如同往日那样,在叫着她“小羽!”
童羽眼皮已经支撑不住,沉重落下。
意识也陷入黑沉前她不由苦笑。
“怎么可能还慌张?
若是以往,我一定不会怀疑你的心意,可今天,现在……
千重歌,你是谁?以往种种,究竟几分真假?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妄自菲薄了……”
在无法完成的自我告诫中,终究连最后的意识也失去。
童羽这一闭眼睛,也很久都没有再睁开。
————
————
童羽感觉自己又要死了。
来到这里后,她不止一次的体验过死亡,还体验过几次花式死亡,她对临近死亡的感觉可以说一点都不陌生,甚至……
已经没那么畏惧了。
“好难受,好累……”
她下意识底喃出口,一直给水湿过的手掌,宽大又温柔的抚在她的脑门上,片刻的湿凉,让她下意识将脑袋往那个掌心里凑。
身体里像是有很多不受控制的乱流在乱窜,挣扎着,捣腾着,不知疲倦,也不停歇。
童羽胃中也翻涌,翻身想吐,手上却给什么东西牢牢束住,动弹不得。
只剩下无意识的挣扎。
“难受,重歌……”
她无意识唤着,丝毫没意识到之前她与某个人之前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
脑门上的那只手顿了顿,离开,她想留住他,那只手却转而扣住她下巴,并没有真正离开。
整张脸被人抬起,唇上附上一层温软,强行将丝丝凉凉的气体度进她口中,那丝气体顺着她食管而下,荡平胃中的翻涌,也将乱涌的气流平复几分。
童羽好受一点,仅有的思绪也清明几分,混乱的想着;
“之前死了几次也没这么难受,为什么这次死不了?解脱不了?蝌蚪……蝌蚪在哪儿?”
意识昏沉又醒,像是一息之间,又像一个春秋交替,童羽意识昏昏沉沉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是要死的节奏,这是,烧的快死的节奏?
我……发烧了?
不对呀?怎么会这个时候?而且……”
她又疑惑;“好像也快要死的样子?这次是这么丢人的死法吗?被人气到病死?
不要!”
她内心抗拒着,一个呼吸间,神识又散了。
可这时又有一个有点陌生,又好像听过的声音,远远的呼唤着她;“羽!”
是陌生的,因为她认识的人中,从来没有人这么唤过她,便是千重歌,也只叫她小羽……
“羽,醒一醒。”
恍惚间,她隐约意识到是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了,也只有那个人,会这么叫她,准确的说,是叫另一个人。
“羽……”
童羽有些气闷,一气闷便有些烦躁。
什么羽,他是将她误认成天羽老祖了是吧?
不对!
她恍然惊觉过来,恍然暗道;“那个人对我来说,应该也是不熟悉的,可这会儿,为什么我会这么认定他是天羽老祖的老熟人?”
那个声音有点无奈的又道;“你再不醒,我还要亲你了。”
童羽头皮一紧,乍然想到这个人与千重歌一模一样的样子,此时此刻就十分抗拒。
不知是这么一会儿,灵体平复下来,还是身体极度疲惫中,又陷入自愈阶段。
感觉到有异性气息移近,本能甩手便上去。
“啪!”
万没想到,本来只想甩开那压近的脑袋,却甩到对方脸上,这一声过于清晰的打脸声,让童羽赫然睁开眼。
然后就看到面前的男人,对着她的这一边脸,一道鲜红的五指手印,男人的脸还保持着被她打歪的姿势。
“呀!我不是故意的。”
童羽惊异的率先表明道,然后下意识坐着后退。
男人转回头,明明与千重歌那张成年的脸一模一样,此刻却是温厚的好脾气模样,在经历过失去意识前,给那张长的绝艳,品行却恶劣到不行的脸气到晕厥,此刻她一点也不会将这两人弄混了。
男人本来就跪坐着揽着她,此刻她逃离他手臂了,他就跪坐的规整,伸手揉了揉脸上,有点幽怨的申明;“你就是故意的。”
童羽眼睛睁的鼓溜溜的,再次强调;“真不是故意的。”
男人顿了顿,看着她,安慰自己;“算了,这个时候和你一个病人计较,太不像话了。”
“呃?”
童羽懵懂中,便见他叹了一声,合住眼帘,顺着她道;“好吧!你不是故意的。”
童羽;“……”
他这样一让,童羽反倒不好意思了。
伸手想帮他揉揉脸上;“对不起呀,刚才其实我没想打你的,我只是……”
只是突然反应过来他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脸,反应过激了。
她没能解释完,脑海里又突然蹦出,上次他不由分说强行夺取她的力量,再看他这张,除了神色,几乎可以说和千重歌如今没有丝毫差错的脸……
童羽伸出的手指便僵在空中,心中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收回来了。
好吧!她承认,对这张脸,她现在是有抵触情绪的,便是连误打了这人那份歉意也烟消云散了。
男人见她伸出手又缩回去,情绪从歉意转到低落,揉着脸的手指放下来,犹疑了下,试探的问出口;“你,在因为那个人的欺骗生气吗?”
童羽将自己缩成一团,双手抱住膝盖,一张脸几乎都埋在膝弯里、声音吴侬着;“我才想起来,你也不是好人。”
男人恍然;“什么?”
童羽;“上次我刚刚好一点,你就强行将我的灵力夺走,你若是好人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
男人吐了一口气,似乎她介意这件事的话,他就完全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然后他道;“羽,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不过既然你介意,那我可以坦白告诉你。”
童羽从膝弯抬起脸,大眼澄净的望着他。
男人似乎无法直视她这样的眼神,往旁边闪躲了下,调整了下声音,这才道;
“我这缕元神,原本就是以你的神力在寄养着的,有你的神力,我才能逐渐恢复神识,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既然还在这里,势必还是要分去你的一部分力量,无论……
你记不记得,我都得这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