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童羽问两个行色匆匆的小弟子。
司情白着脸道；“南部仙门那些人，要将南湘霓裳和姜中惩戒台活活开膛破肚，取丹元，抽灵脉，凌迟处死，以偿还被姜氏残害的生灵百姓和修士性命，师尊和掌门师叔与他们纠缠这两天，谁也挡不住他们！”
众人大惊。
尤其童羽和千重歌的脸色，都极不太好。
千重歌，心口泛凉，惶惶然道；“惩戒台取丹元，抽灵脉，还要凌迟……这是对付极恶之徒才会有的惩罚？”
童羽想到的是另一个不太好的情况，她不敢再多想，只知道这两人现在不能死。
她匆匆抓过肖肖，嘱咐；“这两个人，交给你，我不管谁叫你，你给我把这两个人看好了。”
若是之前肖肖还会耍一耍自己老年人的面子，可刚刚知道童羽的身份，加上现在的情况紧急，也不敢捣乱，匆匆点头便道；“师祖尽管去，这里交给弟子，弟子豁出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人在我眼皮子底下出事。”
童羽匆匆交待了肖肖就匆匆离去，所以也不曾注意，牡丹上面，沉睡的两人，其中已经有一个，手中在动，眼睫极力的想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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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歌御扇，带着童羽一路率先前往，三小只与司情随后。
童羽急急问；“人现在在哪儿？”
司情；“已经被人压着前往惩戒台了。”
童羽；“他们已经被辛绥定罪了吗？这里在缥缈山，他们既然将人押到这里来定罪，辛绥凭什么要听他们的？”
司情；“掌门师叔也是没法子了，那些人……反正很复杂，你到了就知道了！”
童羽；“……”
童羽隐约明白，司情为何欲言又止了。
这事，一言半句，怕是也说不明白。
就如同原著中，千重歌入魔，刚入千魔宫那会儿，为了确保自己在千魔宫的地位，他同意聂无欢，夺取缥缈山在山脚下的一个重要情报点。
可他并不想残害自己的师兄弟，以及无辜的民众，即便那些人，因为他屡次出手帮助姬青雪的事，早已将他划归为冥顽不灵，死不悔改的行列，起码那时候，他还没那么弑杀。
便冒着被千魔宫，当时的竞争者抓住尾巴的危险，做了个局。
人给他以禁术，封在一个山洞里了，取了那些人身上的血和头发，耗损本就岌岌可危的修为，练了整个镇子上的人，以禁术运转。
当时成功瞒过聂无欢的眼睛，可那些人也真正的死了。
是给他的对手找着机会，然后利用他的天羽剑，一一杀死，又丢回已经被他用一把火烧光的小镇，又烧了一遍。
后来易千云带人赶到，只看到真正的人间炼狱，还有极少的生还者，对他的指控。
人不是他杀的，罪名却扣在他头上。
也是从那开始，易千云对他再也没抱希望，甚至恨他自甘堕落，助纣为虐终究成了恶魔本身。
后来被竞争者出卖，易千云成功抓住腿脚已经不便的他，押到缥缈山的惩戒台，公开受审，审的就是那桩惨案。
辛绥是主审人，也是唯一一个对那些活口的证词提出疑问的人，可那时的审判，并不理想。
辛绥这个审判人，甚至无法为自己的徒弟证明清白，但身为缥缈掌门，他还推不掉这项责任，否则，便会有人说他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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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民众说，时间过了，只要他们同意到其他地方生活，他就会立即放了他们，若他们不愿，便要等到几年后，
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又将他们都杀死，再扔到已经烧过的镇子里，还要重烧一遍？
他若真想屠杀整个镇子，直接动手岂不更省事？”
有长老道；“这……兴许他后悔了，出尔反尔？”
辛绥；“这说不通。”
辛绥便多问了几个作为证人的民众一句；“杀你们的那人，你们可看清？”
一个惊慌失措的民众说；“手上的剑，有羽毛的形状，很好看，一看就非寻常修者能用得起，其他的，身形像，他蒙着脸，我们看不清。”
辛绥；“这便有问题，这案子太多疑问，根本不足以定为惩戒台抽灵脉，断仙骨，还要受凌迟之罪。”
“砰！”
“辛绥！你身为缥缈掌门，是不是在维护你这已经叛逃师门的弟子！”
作为屠杀事件中，弟子损失最多的石云，丝毫不顾念辛绥掌门的颜面，愤怒的将他所有的质疑，当做为徒弟脱罪的辩词。
辛绥固然脸上挂不住，可此刻事关自己徒弟的清白，明知有问题，他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于是硬起脖子，与石云这个在山内，轻易连怜卿长老都不想对上的人叫板；“我且问你，这件事情中，是不是有问题！”
石云是丝毫不退让；“我只知道，我的徒弟，若非熟人，决不可那么轻易让人全歼！”
辛绥；“所以这其中有蹊跷！”
石云；“何来蹊跷？我且问你，背叛师门是不是他？”
辛绥一时哑口。
石云；“将魔女公然从仙门带走，是不是他？”
辛绥再怎么对自己徒弟的品行有自信，对于这件事，也无法那么底气了。
石云又步步紧逼着问；“我再问你，入千魔宫的是不是他？弃仙修魔，是不是他？费尽心机成为千魔宫修罗使，是不是他！”
“……”
石云；“教徒如此，你，妄为人师，他，杀生毁道，罪不可赦！”
“辛绥！你切莫徇私，为一个孽徒毁了自身清誉！”
“掌门！这事没得辩解了，他这些年犯下的累累罪行，足以让他在这惩戒台受过了！”
“师兄！以大局为重！”
肖肖，诸多长老，与他平辈的，比他辈分高的，都反对他再问下去。
在他们眼中，台上那个被绑着，因为腿脚不便，整个人都吊着，两只长腿却是拖着，膝盖将要触地却未触地的拖着的年轻人，是他们整个仙门的败类，耻辱。
这耻辱若在外面堂而皇之的晃荡着，对他们来说就是更大的羞辱，这也是张狂的聂无欢愿意收留他的原因。
可若今天，他们以此机会来除掉这个师门的污点，缥缈派就可在天下仙门面前重立威望。
缥缈不徇私，面对的即便是掌门曾亲手教出的徒弟，也可铁面无私。
那一刻，有为徒弟伸冤，被仇恨蒙蔽眼睛的；有被蒙蔽，无将恩人当做仇人指控的；有好事者；有已经偏了心思，借此重振门风的……
诸多因素，诸多心思，都成了一个引爆点，而这个祸首还被他们抓住了，于是是不是他做到，惨案中有没有疑点，都不重要。
他们需要杀一个人来结束这混乱的一切，那个人犯了许多错，是多了这一桩，还是少了这一桩，已经没有人在乎。
可辛绥在乎，便是自己的徒弟近些年，因为出了个易千云这个天之骄子，所作所为，很多让他这个师傅也看不懂，可他一直不信，自己的徒弟是个天性劣性根的人。
所以顶着那么多斥责声，催促声，“劝慰”声，他踩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那个被故意吊的很难受，一身黑衣鲜血淋漓，垂着脑袋，散开的发垂落地面的弟子面前。
蹲下来，双手捧起自己徒弟的脑袋。
这个被人称作全修界最美的青年，脸上已经在被擒到那一刻，被自己愤怒的师兄弟打的面目全非，好看的凤眼都只能睁出一条缝。
他还是问他，像他小时候，问他愿不愿意做他的徒弟一样，询问他；“灵溪镇那些人，是不是你杀的？只要你说不是你，师傅就是不做这缥缈掌门，也必还你公道清白。”
千重歌被高高吊着的手剧烈的颤抖了下，那一刻不是没有后悔的，可他已经做了那么多有**门的事，便是此刻坦白，得到的也只是在千魔宫那边的前功尽弃，缥缈这些人，也不会原谅他，还将对自己唯一心存念想的师尊连累。
何苦？何必？
既然如何都是自己选的路，这条路是通天大道，还是荆棘满布，他都得走完，他独自走。
于是一番心理挣扎后，他裂开已经满目血渍的嘴巴，露出断了两颗牙齿，已经不好看，甚至狰狞的笑，却说着只有辛绥能听到的话；
“师尊！这一刻能知师尊爱护，这辈子都值了，这几年做了不少违逆师尊的事，虽自认无措，却是给师尊添了这么多麻烦，烦忧，是徒儿不孝，
若有来世，徒儿必定恪尽职守，做师尊……乖顺，骄傲的好徒儿，
这辈子，算了，
徒儿已无路可回，便不连累师尊毁尽清誉……换我残生了。”
那场审判，辛绥在被太多外力干扰和压迫下审的，千重歌是在辩无可辩的各种因素下服罪。
当时那场凌迟之刑，当然是没执行，因为在执行之际人被聂无欢公然抢走。
聂无欢也没那个好心真的救他，除了挑衅整个仙门，还为让他对仙门死心，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他知道这些人都瞒着他做了什么，可他看破不说破，为的就是让他的师门，亲手断了他的念头。
他成功了，成功打了缥缈一宗，仙门之首的脸，又让那些被师门规矩限制不涉红尘的人，无法放下架子，找千魔宫算账。
他又没成功，因为千重歌从被迫入了千魔宫，就知道自己没了回头之路。
他断的，终究是他对仙门最后一份善意的向往罢了。
童羽无意识中紧紧抱住千重歌的手臂，本来也在出神的千重歌微微回头，见她脸色不对，将她头上罩的兜帽拽紧了些，有些担心她刚给灵犀潭那两人治疗完，身体撑不住。
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童羽唇色有些发白的摇头，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仰着头告诉他；“重歌，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千重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