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卢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平复好微微躁动不安的心情,随即也收拾好,这才把谢君墨让金宝跟他交待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木婉云说了一遍。
木婉云其实也猜到了几分,不过当看到卢枫拿出来的令牌,还有毒药白绫的时候,还是震惊了几分。
她,她早就知道这次,柳如霜必死无疑。
可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的命会落在自己手里。
毕竟这不合律法。
想清楚之后,她几乎立即就跪在了谢君墨面前,沉吟着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云儿无须多礼,这都是朕应该做的。”
谢君墨也立即上前,扶住木婉云的肩膀,把她搀扶起来,脱口而出的云儿,让卢枫眉眼微挑,也让木婉云顿感诚惶诚恐。
就是红玉,都暗暗吸了一口气。
谢君墨把木婉云重新搀扶落座,手才意犹未尽的挪开,目光也眷恋不舍得挪开,挑眉,轻扫了一眼卢枫,这才重新回到上首落座。
可还是忍不住轻轻摩擦手掌,这手,刚刚搀扶着木婉云。
这可是他离她最近的时刻。
“柳氏死不足惜,能让你一解心里郁气,也是死得其所,不过,你若是觉得脏了自己的手,也可以让卢爱卿替你,他常年掌管大理寺,手里有最严酷地刑罚,这种事,卢大人得心应手,交给他,朕放心,你也放心。“
谢君墨说这话的时候,还一脸诚挚的朝着卢枫点头,好像真是多信任他似的,可卢枫却面色不佳,甚至暗暗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苦笑。
这位年轻的帝王,他这时故意当着木婉云的面,提起他酷吏的身份,妄想吓退娇滴滴都女娘?
可惜,木婉云不是拿着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这么想着,就听到木婉云开口,“我会亲自动手,也…”
也算是给上一世的自己,和辉儿报仇了。
她在心里暗暗补充。
随即,主动接过令牌和毒药,白绫。
看到毒药上的千机二字,她顿时想起,有关着毒药的性能,心里并没有多少仁善,反而觉得很好。
事不宜迟,她几乎是立即躬身对谢君墨道谢,随即便要动身去大理寺狱。
正好卢枫也要回去,两人正好一路。
见状,谢君墨立即表示,“说起来,朕登基至今,还没去过大理寺狱看过,正看好今日,朕得空,卢爱卿,陪朕一起去看看。”
说罢,不顾卢枫黑着脸,就径自躬身上上了马车。
他原以为木婉云也会一起,可没想到木婉云只是对他指了指一旁早就备好的马车。
卢枫见状,嘴角轻扯,随即便翻身上马。
是的,他是骑马来的。
等到了马车,木婉云靠在马车车壁上,靠在软枕上,手里还死死地攥着令牌,和毒药。
许是马上就要亲自送柳如霜离开,她脑海中来回回放她和柳如霜前世今生的纠葛。
一会儿是前世柳如霜仗着沈阔的偏爱,肆意欺辱她和她身边的人。
一会儿是这一世,她把柳如霜虐惨,让柳如霜狗急跳墙,一次次歇斯底里,用无底线的手段对付她。
可如今,这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红玉的低呼,“小姐,我怎么觉得卢大人和陛下似乎在暗暗较劲似的?”
此话一出,绿俏都忍不住对着红玉翻了个白眼,连她都看出来了,红玉怎么突然这么迟钝了?
“你干嘛瞪我?我哪里说错了,他们分明就不对劲儿…”
红玉立即反驳。
“傻子。”
绿俏没忍住斥了一声。
“你说谁傻子,小姐,你看绿俏…”
红玉松开帘子,立即就要去捶打绿俏,却被绿俏偷偷使眼色治住。
红玉也觉得今天小姐似乎格外的不对劲,虽然心里仍有些生气,可也不敢造次。
她这边安静了,那边绿俏,却忍不住开口了,“小姐,我都看得出来,陛下和卢大人,都对你有意?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
红玉尖叫一声,随即又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的溜圆,像极了土拨鼠。
看的木婉云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才摇了摇头。
淡淡吐出两个字,“不想。”
“不想?小姐,卢大人和陛下可都是千里挑一,一个权倾朝野,一个万人之上,小姐,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我的小姐,你是不是…”
似乎是嫌红玉聒噪,绿俏赶紧用手堵住她的嘴,等她消停下来,才又看向自家小姐。
“我明白小姐地顾虑,我只是想说,不管小姐选谁,绿俏都会一直陪着小姐。“
“我也是,我也是。“
红玉赶紧也表忠心。
木婉云看着一左一右,虽然一直喜欢争宠的良人,可也知道,经过这么多事,她们才是对她最好的,随即一只手抓起左边红玉的手段,另外一只手抓起绿俏的手,暗暗用力攥紧,“嗯,只要有你们,有辉儿,咱们好好的就成。”
转眼便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狱在大理寺的地下,在牢狱门口,有看守地狱卒给了她蒙面的布巾。
她接过,蒙在口鼻上,便要随着狱卒往下走。
卢枫和谢君墨被她拦在了外面。
“我自己去就成,地牢污秽不堪,恐污了圣上,圣上九五至尊…”
“朕…“
“圣上,请让婉云自己去…”
木婉云深深跪伏在地上,一脸的祈求。
谢君墨就算是再不放心,也狠不下心,只是叮嘱无需,务必保证好她的安全。
狱卒再三保证,卢枫还挑拨了护卫随行。
红玉和绿俏也被她留在了外面。
来的路上,她听到狱卒闲话,提起柳氏状若疯癫,还说她会是什么摄政王妃,什么还能重来一类的花,他当时就有了警觉。
所以,才刻意阻拦卢枫和谢君墨,就算是绿俏和红玉,她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重生一事。
对于怪力乱神,她以前是不信的,哪怕也会去寺庙上香祈福,可是更多的还是求心安。
可她重生归来,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无论如何,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握住毒药,随着狱卒进入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霉味混杂尿液屎臭还有腥臭,顿时让她觉得呛鼻,下意识拢紧了蒙在脸上的布。
于是察觉她的异常,带路的狱卒连忙躬身解释,“这地牢关的都是重刑犯,环境依然没有那么讲究,贵人多担待…”
“无妨。”
木婉云屏住呼吸淡淡吐出一句。
其实,狱卒是有些不能理解的,一个好好的穿着体面的小姐,干嘛要来这里遭罪,若是出了点纰漏,到时候又是他们这些人的错,可上头吩咐下来,他也不得不照办,遇到狭窄黑暗地地方,不得不提醒,“贵人,小心。”
好在木婉云亦步亦趋,虽然一开始不适作呕,可后来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也渐渐放下心,还趁着挑灯笼照路的时候,偷偷看了对方一眼。
啧啧。
虽然用帕子蒙着脸,可也看得出是养尊处优的贵人。
他一边引路,一边介绍柳氏,“她是上头关照过的,关在最深处,一个人一座牢房,上过夹刑,是个软的,竟然直接疯掉了,每天大喊大叫,说什么她是活过一世的…”
话音未落,就见前头暗处,传来女子尖锐的哭喊声。
“放我出去,我,我是摄政王妃,摄政王一定会来救我的,等我出去了,我一定将你们千刀万剐…”
“沈郎,你怎么还不来…”
“木婉云,你这个贱人,你早该死的,是你害的我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你不得好死…”
“有本事杀了我,我告诉你们,老娘死了,这一切就会回来,老娘一定会回来,让你们不得好死…”
伴随着尖叫和哭嚎,木婉云接过狱卒手里的灯笼,攥紧可手里的毒药,独自一人继续往里走。
起初狱卒是不肯的,可木婉云拔下头上的金簪,又从手上撸下玉镯,给了他,同时叮嘱,“放心吧,你刚才不是说,她背用铁链拴着,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什么事,我会大声呼救的…”
木婉云说着,便坚持一个人前去。
狱卒和护卫见状,虽然仍担心不已,却也不敢违逆,主要,这监牢都是特制的,而且人的确都是用铁链拴着,只留下一道小小的口,方便送饭,想逃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着,他们也不敢放松警惕,随时注意那边的动静,唯恐会发生什么意外。
木婉云已经到了柳如霜所在的囚牢,是特制的,她只能透过铁门上的暗才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许是骂累了,柳如霜这会消停下来。
这一消停下来,就感觉到跟前有人。
她立即嗤笑着骂起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虽然口里骂骂咧咧,可她却还是挣扎着拖着铁链到小门边,把手伸出去。
木婉云怔愣一瞬,才明白她是做什么,想了想,便把身上揣着的一块糯米糕拿出来。
这还是她用来哄辉儿的,后来忘记取出来了,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想着,她把千机倒在小小方方糯米糕上,然后递到可小门前,几乎下一秒,手里的糯米糕就被夺走了。
柳如霜似乎是很久没吃到好东西了,一通狼吞虎咽,吃完,才咦了一声“糯米糕?你是谁?!“
说着,整个人都突然恐慌起来,努力撒下,把头几乎全部放在地上,才能看到外面的一角。
她看到的是一双女子的鞋,接着头皮发麻,嘶喊出声,“你,你是木婉云,我记得,你最喜欢用海棠花做纹样,你…“
被认出来,木婉云也并不慌张,反而也微微弓腰俯下身子,把脸放低,让柳如霜看到,想起这里灯光昏暗,她还很贴心的把灯笼也拿近了一些。
四目相对,她看到的柳如霜蓬头垢发,浑身破烂凌乱不堪,双目赤红。
“啊,你,你不会这么好,有问题,说,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似乎后知后觉想起来什么,柳如霜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努力用手去抠嗓子,似乎是想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可她已经三天没进食,早就饿的不行,所以。一闻到食物味道,就本能的吞了下去,这会儿使尽浑身解数,几乎把整只手抖塞进去,却无济于事。
她几近疯魔,大喊大叫,束缚她的铁链也在地上摩擦的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