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口袋里掏出副手套,给慕稚戴上。
动作间,那块手表从袖子里露出一点,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晃着慕稚的眼。他知道那块表其实早就被廖松琴的体温浸透了,一点都不冰冷。
慕稚一改这段时间的僵硬,难得乖顺起来。
“之前说要带你去烟火大会,被工作冲掉了,今年夏天还想去吗?”廖松琴没有回屋,和慕稚在雪地里散着步。
大概是不久前刚放过鞭炮的原因,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硫磺味,风一吹,鼻尖嗅到的气味就又变得沁凉。
慕稚吹着风,回,“想去啊。”
廖松琴点了点头,“好。”
“你要安排吗?”慕稚微侧了点身,没被围巾遮住的眼望着廖松琴,明亮极了。
见他不抗拒这个话题,廖松琴表情柔和下来,“嗯。”
“那我不要住旅馆。”慕稚踩过一片火红的碎屑,提着要求,“我要住民宿,很有烟火气的那种。”
廖松琴自然会把关,但他嘴上说,“好,你来选。”
“我还要吃最正宗的白巧克力。”
“是什么牌子的?”
“忘了,你去找。”
廖松琴没有意见,“好。”
慕稚突然长长地出了口气,接着轻笑几声,眼角笑出点泪花。
“真好。”他轻声说,“没别的要求了。”
廖松琴心里生出些不妙的预感,他看着慕稚轻巧地在雪地里走了几步,来到一丛灌木旁,跳转回身盯着自己,眸子水润润的,但看起来又不像在哭,反而心情不错的样子。
慕稚对他说,“我要和陆隅去音乐节了,有演奏《越过山丘》片尾曲的乐队,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廖松琴往前走了两步,“我们元旦时一起看的,你还让我找了谱子。”
现在还留在他的手机里。
慕稚并不意外,廖松琴总是什么都记得。
他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似乎能开口了。
在过去,对着廖松琴开口讲自己和相亲对象要做的事,这简直不像样,是慕稚发了疯才干得出的事情。
但今天慕稚发现它一点都不难,听的人不觉得有问题,他这个说的人也终于醒悟过来,原来一直心存别扭的只有自己,心里坦荡的人又怎么会因此而变得奇怪呢?
慕稚笑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嗯!等我看完现场回来,再给你演奏一次。”
他说得率真又坦然,像一个急于把校园里发生的趣事告诉家长的小孩,月光把他照得极亮,眼里有一泓清泉在流淌。
这一刻,廖松琴彻底确信,慕稚在新洲那一夜诉说的别离跨越时空,在半个月后的今日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句号,彻底完结。
他心脏颤了颤,僵立原地。
【?作者有话说】
廖松琴:吓晕。
第22章 不要见他,阿稚
廖松琴短暂地失去了声音,只能站在原地,听慕稚絮絮叨叨地说乐队,说演出,说主办方一点都不专业,把好好的活动弄得一团糟。
他想说别生气,我去联络主办方,你想看的都能看到。
但嘴唇像被牢牢缝合住了,别说发声,就连弯一弯唇角,冲慕稚露出个笑都成了徒劳。
喋喋不休的小孩终于停下了,慕稚迟疑着,问廖松琴,“你还好吗?”
他看起来下一秒就会上手摸廖松琴额头,好看一看这个木桩子一样的人是否突然发了高烧,所以才会失去语言能力。
不过慕稚没有这样做,他只是走近了些,用那双好看的眼睛担忧地看着廖松琴。
“……我没事。”一开口,廖松琴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慕稚果然吓了一跳,“你晚饭喝了多少酒?怎么嗓子都成这样了,快回去喝温水。”
温水没用。
廖松琴摇了摇头,制止他,“阿稚。”
慕稚听话地停下脚步,不太认同地看着他。
想说的话全都消失无踪。廖松琴无言,胸腔里静默燃烧的情绪哑了火,变成一堆无力的黑灰,把心脏压得很沉,几乎要喘不上气。
在出来放烟火前,廖松琴把自己的相亲搅黄了。
说是搅黄,称之为合作更准确些。对方女孩本就不打算回国发展,她和同性情侣约好了在国外考研定居,只不过父亲从中搅局,这才一直没能考上。
现在廖松琴提供了帮助,她能安心备考,不必再看父亲脸色。
解决得十分完美。
半小时前廖松琴还坐在沙发上,用一种事情尽在掌握的闲适姿态,等着和慕稚一起放烟火。
他记得慕稚最喜欢水母烟花,每次绚丽的焰火团蹿上天际时,都能听到对方畅快的笑声,廖松琴今年也想听。
可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慕稚和陆隅拿着燃烧的冷焰火相视而笑,他站在角落,看到慕稚笑得脸颊都红了,夜色也遮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