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敲了两下木门。
那小儿子十来岁,已经学会了欺男霸女贿赂官吏,前几天在河边对一名少女图谋不轨结果失足落水,被家丁救起来之后便高烧不起。那少女也被绑了回来,差点被暴怒的刘财主夫妇点了天灯,却是林花谢醒得及时,把她救了出来。他重伤未愈,在凡人眼中是一团移动迅速的白影,这就是昨日人们开始拜“白大仙”的由来。
那小儿子烧了好几天还没见好,林花谢“显灵”之后刘财主一家请了香头来做法,天天在财神楼外面烧香念叨,烦得不行。柳扶风又跟那狐狸精娇娇说好只是借住,要是刘财主一家改拜白大仙,他也麻烦。
于是他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半夜三更来吓凡人。
刘财主夫妇最疼爱的就是这小儿子,从出事那天起便守在他身边,两人轮流去求神拜佛请大夫,希望小儿子早早好起来。这会儿刚入夜,刘财主也有些困了,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来送水的家仆,说了声“进来”,半天没听见回声,突然见到屋中婢女委顿在地,吓了一大跳。
就在这时,又响起了两下敲门声,他一边说着“谁啊”,一边战战兢兢地来到门口,颤颤巍巍地打开一条门缝——屋外连条狗都没有,他的家丁也不见了。
刘财主赶紧关上了门,一转身就看见黑白无常对着他笑,半天才尖叫出声,瘫在了地上。
高一些的白无常手持白羽扇,头戴“你也来了”大白高帽;矮一些的黑无常夹着铁算盘,戴着“正在捉你”大黑高帽。两人涂白了脸,吐着舌头,发出怪里怪气的笑声。
刘财主也是个人才,这还没晕,还哭诉道:“二位大人,我刘保保平日行善积德,我这幼儿命不该绝啊呜呜呜呜……!要索……要索就索她们的命好了!”
他指的是那两个躺在地上陷入了美梦的婢女。
“白无常”立时就翻了脸,嘶声道:“你觉得你儿子的命比她们重要?”
刘财主大概是见过世面,听说过些“人人平等”之类的歪理邪说,此时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那个,众生平等嘛,一命换一命行不行?”
没想到“白无常”不吃这一套:“你儿子连她们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刘财主有些高兴:“那、那就用她们一根手指换,我、我给钱啊!二位大人千万别带走我儿子啊呜呜呜……他娘为了生下他也是走了一遭鬼门关,他死了我们夫妇还怎么活啊呜呜呜……”
“黑无常”粗声粗气道:“不想活就别活了,一起带走,还省事。”
刘财主愕然,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那要不孩子他妈给你们带走,我,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白无常”阴恻恻地道:“去年给他打断了腿的孙老四也有八十老母,此前被他多征了两成税的田力家因此饿死了两个孩子,还有遭他非礼后上吊自尽的小娴,加上前几天……”
“黑无常”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打算盘:“算起来,你们一家三口,再加上一个儿子,才抵得了账呢。”
刘财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我刘保保对不住乡亲们,是我管教不力,小人会给孙……孙老四和田力补偿,善待小娴一家,求二位大人放过我儿吧!”
“白无常”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看你家平日心诚,给你一条出路,阎王那边我去说。”
刘财主又泪奔了:“恩人啊!不管是什么法子,只要能救我儿的命……”
“白无常”压低了声音:“性盛致灾,割以永治!”
刘财主脸色一白。
“黑无常”还安慰了一句:“割的是小儿子,不是大儿子,更不是你孙子,你知足吧。”
刘财主想想有道理啊,跪在地上道:“那……那割吧?”
于是他就见黑白无常互相推搡了起来,最后竟来了三局两胜的石头剪刀布,输了的“黑无常”臭着脸去割了他的小儿子。
刘财主捂着脸不敢看,“白无常”又发话了:“我还有件事要说。”
“请讲请讲。”
“你们财神楼里住的不是白大仙,是胡大仙。这次呢,你儿子为非作歹惹怒了上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胡大仙亲自来告状了呀!”
刘财主跌坐在地,一边说“多谢大人”,一边叹“怎会如此啊”。
这时,房门轰地开了,一个朦胧的黄色影子飘了进来。
“白无常”道:“师……哦,这就是你家财神楼里住的胡大仙,切记切记,以后千万别再拜错了。”
刘财主左右开弓扇自己巴掌,连连磕头:“对不住胡大仙,这种事没有下次了!小人马上就去叫人改……”
“胡大仙”声音飘渺却威严:“本座大人有大量,饶你这一回。”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不一会儿,一黑一白一黄三道鬼影飘出了刘宅,家丁婢女们也醒了过来,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