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
天色一改往常,乌云遮掩骄阳。
此刻,整座城市昏暗无光,似乎在酝酿。
酝酿着一场洗涤人间污浊的暴雨。
沈克灾看着两人走进餐馆,他自己走到门外的长椅坐下。
虽然被赶着出了家门,来到这里,沈克灾依然不想去见到昔日的同学。
他现在的很有可能就是灾厄之源,对于以往有联系的人都下意识的躲避。
沈克灾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看着路边人来车往,思绪空荡。
“你在这里干什么?”
轻柔的女声自他身后响起,沈克灾听着有些熟悉,回头望去。
赵枳侧首而立,如一株木槿花,温柔,坚韧。
脸上稍施粉黛,肤色粉中带着白与净。
女孩的眉毛浓而不散,长而不媚,一双眼如黑曜石般明亮深邃,眼角眉梢皆带着浅浅笑意。
一缕碎发自额角落下,途径眉峰,眼尾,尽显自然之美。
也许是知道今日天寒,赵枳穿了一件粉色的薄风衣,内里搭着纯棉白衬。
一条时刻闪烁跳动的项链,坠在赵枳的锁骨间。
恰巧与她的肤色相应,钟人间灵秀于一身。
原本阴暗的天色,都因她的存在而亮了几分。
“怎么不回答我?”
见沈克灾迟迟没有说话,赵枳也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枳温柔的追问道。
“班长,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你会怎么做?”
或许是被赵枳的温柔所感染,沈克灾说出了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
“存在是一个错误吗?”
赵枳轻声自语,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想了一会,答道:
“我不懂你说的那些,我只知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弃自己。”
说着,赵枳抖动了一下手腕,露出戴着的黑色手环。
看到赵枳手上的手环,沈克灾才想起眼前女孩的另一个身份,一名心脏病患者。
可赵枳平时的坚韧与乐观,总是会使同学们忽略这件事,好像她从未遭遇过这些苦难。
“如果要说存在是一个错误的话,我应该很有发言权吧?”
“我和你们比起来,多了一项缺陷,没有你们那么完美……”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自己。”
“我想努力的活着,我想将来某一天,可以像你们一样活着。”
赵枳坐在长椅上,目光看着地面忙着搬家的蚂蚁。
“班长,如果有一天你失败了呢?”
沈克灾不理解女孩的坚持,问道。
“失败?”
“我想过很多次啊!我也在失败边缘徘徊了很多了。”
“所以,我要更好的保护自己。”
赵枳眨着明媚的眼睛,浅笑盈盈,似乎生死时刻挣扎早已习惯。
沈克灾默然。
“好像我们班就你没有关注我了吧?”
赵枳突然说道,掏出手机递到沈克灾面前。
“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沈克灾不解问道。
“记录啊,记录我自己!”
“万一真的有一天,我没有保护好自己,至少还能被大家记住。”
“虽然我知道,大家只会记住我几个月的时间,但那也足够了。”
沈克灾看着赵枳主页的签名,在了心底默念了多遍。
“多喜乐,长安宁…”
“多喜乐,长安宁……”
在这一刻,沈克灾由衷希望,自己的能力可以生效一次。
让这个女孩的一生尽是喜乐,安宁。
赵枳伸出一只手接住从天上落下的雨点,问道:
“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
“医生喽,我要去拯救更多像我一样的人,怎么样是不是很伟大?”
赵枳吹干手上的水渍,看着沈克灾说道:
“跟我回去吧,大家都很想你。”
沈克灾点了点头,跟着赵枳走向餐馆。
在踏入餐馆门的最后一刻,沈克灾突然问道:
“班长,你报考了医学院吗?”
“是啊。”
“哪一个啊?”
“就在海市啊,我本来想去北方的一座医学院的。”
“不过,想了想还是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