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没取到钱,除去孩子,全部饿了一天。
人数蔓延一片,这样藏匿,等待被发现的那天,会是怎样的场景。
回到这里,落九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被识破。
落九捏了捏脚踝,搞偷袭,怪不得说蛇是世界最狡诈的动物。
挪到树旁边,落九仰头,此时月光有种魔力,能让人暂时忘记忧愁。
让风吹冷血液,清醒着,迷茫着,两种不该同时出现的情绪,此刻却在清晰的浮现。
一轮月光,寄存着多少人的心事与愁容。
落九闭上眼睛,难得的享受清静。
“漱漱”不远处,枯叶被踩碎的声音传来,落九立马警醒。
深更半夜,什么人会到这偏僻地方。
踩枯叶的声近了,一个身影被许多树挡着,缓步靠近。
黑暗里,夹杂着落九的心跳,若来者不善,她该不该动手。
过了许久,那人依旧不动,就藏在暗处。
落九盯着她最后出现位置,隐约看见一只手,像是在招呼她过去。
落九扶着树站起来,借着光,看见熟悉的鞋,红白相间,珍珠作配,是那日在张琳房中的娇儿。
她找来了,那先生......。
一瘸一拐的走上去,逐渐看清姜楠的脸,竟是拍卖师!
她娇艳的身姿被黑色斗篷遮住,虽然个子没落九现在的身躯高,不妨她抬头打量。
“你现在很疑惑?很不解?很想知道先生去哪了?”
落九还没开口,好像要说的,不要说的,全部都让她抢先过去。
姜楠朱唇微勾,落九从她眼中,看见了讽刺外的情绪,有点不顺眼。
“我也一样。”
不解为什么,张琳要把拼命得来的东西相让,让给这个只出现月余,还不相熟之人。
虽然如此,姜楠还是把张淋留下的药拿出来。
透明的玻璃瓶中,装着满满的白色药片,被姜楠强行塞在落九手中。
“这是他留下的,先给孩子们吃,吃完,病就好了。”
落九愣了一瞬,随后问:“他走了吗?”
姜楠:“走了。”
走到一个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再回来。
落九只当他是去了别处,日后若有机会,还是会相见,没听出姜楠语气里的忧伤。
“这个东西,是他留给益城百姓的礼物,还有给你的礼物。”
“我?”
五毒蚣一事已经亏欠于他,怎么好再收别的东西,没等她拿出来,落九先拒绝:“不用不用,你帮我还给他,该是我欠他的,怎么好再收他的礼物。”
姜楠还是把那块属于张淋的令牌拿出来,将手伸出外袍。
一块勾勒着精美纹路的金牌,映照着月光发亮。
落九没怎么看上面纹路,手就已经把东西推回去。
“谢谢你特意赶来给百姓送药,还请你告知先生,他为我们做的已经太多太多,再多的亏欠,我怕以后也弥补不过来,这个你带回去吧!”
姜楠犹疑,他说过,这东西只要拿给他,他定然不会拒绝,如今为何是没预料的场面。
推推搡搡之间,姜楠语出惊人:“你当真是男儿?”
落九木纳:“是......呢。”
姜楠表现的不在乎,继续刚才的话题:“他送出的东西,你接受与否,都与我没有关系。”
“东西我已经带到,任务完成了。”
落九还在思索她刚才的话,没接住她递过来的令牌,令牌掉地,染上泥土。
落九捡起,擦了擦,上面的纹路,这才看清。
这是?
金羽!
黄金的龙凤纹路栩栩如生,在令牌的顶部,有三个小孔,若是金羽还在,定能插入其中一孔。
姜楠见他认出,小心翼翼的把怀中小相拿出。
这是张淋,最后留下的东西——他亲手刻的自己。
只是,不是为她,满城百姓。
从第一次遇见,姜楠就成为了他坚实的信徒,他会医治常人不能,创造一个又一个距离遥远的奇迹。
他有大爱,是她见过,唯一把柔与不屈展现淋漓之人。
只是,他这样的人,不会只属于她一人,往后,所有人都会记住他,尊他为神。
“这小相一并给你,若没有药了,你就带着百姓拜他,把药瓶放在小相后面,药自会出现。”
她也不管落九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的往来时路离开。
落九叫住她:“这东西,你知道是从何而来吗?”
“他的东西,我不知出处。”
姜楠确实不知,于她而言,张淋是神,而神的踪迹心思,她一个凡人,如何揣摩。
如何得知。
金羽是母亲所带之物,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号令什么军卫。
父亲是这样说的,但是现在来看,另有蹊跷。
金羽共有三个,那就说明,这东西,并不是用来召唤秦国军卫。
若不是,母亲为何死前要紧紧抓着,是指向凶手,还是另有目的。
张淋手上,为何会有?
所有的谜团,在张淋离开后,全部扑向她,一时之间,难以承受。
落九随便的坐下,用树枝把所有的事,写在土上。
写了抹掉,抹掉重写。
树林外,姜楠乘上马车,姜北帮他掀开车帘,还是忍不住惋惜。
“那东西,能让我们称王,你就这样,给了别人。”
姜楠躬身进入车里,不急不缓:“他的东西,给谁自有他的意义,你不该妄想。”
若是他们父亲当初没有妄想,兄妹俩,也不至于被卖,差点黄沙埋骨。
“你说,那小子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处吗?”
姜北还是不死心,若他不知道,这东西日后再拿回来,轻而易举。
兄妹连心,姜楠知道他那点心思,不给贪念发芽的机会。
“你若是想过好当下,就不要去惹不必要的麻烦。”
身为哥哥,姜北总是贪心不止,反害其身,他总是傻傻的以为,姜家会有重现光景之日。
这世界,哪有得来便宜的机会,只是世人只看见表面的利益,没考虑过背后会有多大的灾难。
“受过一次伤害,该长长记性,见了不该碰的东西,躲远些。”
落九靠树思考一夜,终于是发现这令牌表面之下的面目,只是,她现在不敢揭开。
那金箔下面的玉石,才是重要之物,就如同金羽。
表面是金子,实际上里面的玉,才重要。
如果记得不错,之前找到的金羽根部,玉石完好,只是上半身碎裂成块。
可是那东西现在该在商国,那个黄沙漫天的地方,落九内心十分抗拒。
要丢几条命才能把东西拿回来。
握紧手中药,落九知道,自己该去寻找真相了。
孩子们吃药没几天,身上的红斑尽数消失。
溢城百姓日日一拜,药每次都会装满玻璃瓶,正如姜楠所说。
玄幻的事,就这么在百姓中传开。
云翼从一开始的不屑,不信,怀疑,到现在都觉得张淋是神仙,在救赎他的信徒。
十日后,百姓好了一半,不再害怕出去见人,大多在好了之后,就出发去找亲戚。
壮汉们在这半月,硬生生把地室建造出来,日夜兼程。
大部分人往上几辈,全部都生活在益城,益城被毁,他们无处可去,而这间地室,就成了他们往后的家。
“师傅。”
云翼用勺不断搅着锅中浓粥,如今人数少了,凭着青枫兑现的百金,减去给每个离开的人三两,如今剩下的,只够喝白粥。
云翼本想问落九叫自己作甚,被胡八撇激励的声音打断。
“啊!我后悔啊!当初我给每人三两时,你为何不拦着!”
“这白粥我要喝吐了,你就算不在意我,也该给那些病人补补。”
胡八撇气势薄弱,祈求的看着云翼,“你知道,我三天不吃荤就是极限,别折磨我了。”
他说的可怜,哄得一旁小孩颠啊颠的跑去拿糖。
有了糖,粥会好吃一万倍。
孩子小小的手心中躺着一颗糖,眼中好像装了星星。
“叔叔吃。”
胡八撇变回正常,连蒙带哄:“叔叔不吃,叔叔吃糖牙疼,你自己吃哈。”
人到绝境,也不能占小孩便宜,更何况现在,还有得吃。
小孩依旧举着糖,希望他能拿过去。
“叔叔真不吃糖,你快回去,你母亲在找你。”
小孩:“没有啊,我怎么没听见?”
“你刚才没认真听,真的叫了,我是大人,不会骗小孩。”
小孩跑走:“大人才会骗人。”
胡八撇捏了一把汗,现在小孩都不容易骗了。
云翼幸灾乐祸:“你若是继续叫苦,这剩下的百姓怕是要割肉喂你。”
“去去去!什么话,你要是这样说,我以后可改吃素了。”
落九试探着又叫,“师傅,我跟你说件事。”
胡八撇坐在木桩上,回答:“说呗!两个师傅听着呢。”
“我想......。”
胡八撇突然兴奋:“想娶媳妇儿了?”
“是不是经历了生死,现在觉得自己必须要在世上留个后代?”
落九:“......不是。”
胡八撇嫌弃:“经历了老多,怎么还是没开窍。”
云翼替落九说话,娶妻这件事上,要凭着两情相悦,小虎喜欢才能继续下去,你瞎操什么心?
胡八撇意味不明的笑道:“那姑娘,他从火场带出来的,你忘了?”
云翼本来没往这方面想,被他这一带,不由的望向落九。
“小虎......。”
“没有的事!”
落九学机灵了,趁他还没问完,自己先抢回答,把话题拉回去。
“我要走了。”
此话一出,云翼拿勺的手一顿,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搅。
胡八撇轻咳掩饰慌张,随后问:“你要去哪?”
“可能要先去商国。”
云翼放心下来,商国里有他的家,回家看看,没什么不正常。
躲在树后面的魏瑶一听,“刷”的出现在落九身后,声音坚定:“我跟你一起。”
胡八撇起哄:“你要跟他回家啊?干脆嫁给他得了呗!”
一句玩笑话,魏瑶小脸羞的通红,她本是花魁供人玩乐,自知配不上他。
落九此去,路途危险就摆在面前,自然不会再拖别人下水。
“我回家去,你跟着不便。”
魏瑶立马委屈巴巴:“你救了我,我的命都是你的,有什么不便?”
她这么说,云翼和胡八撇心知肚明,一个姑娘说出这话的含义,别无其它。
云翼:“没什么不便,你若要走,路上有个伴也好。”
胡八撇:“你带个姑娘回去,比你自己回去,更让你母亲开心。”
“行......。”
两人难得统一口径,落九知道,这不带已是不行,索性先答应,后面若有机会,再给她找个好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