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及笄之日,各国齐聚的殿宇,立起横幅:善与谋兼备,缘讲一寻。
秦王自是知道此事是落九所为,只能解释:“落九顽皮,要与诸位王子玩一个游戏,谁能在及笄时间过前找到公主,就能得到一个礼物。”
说礼是秦王不敢擅自给落九牵红线,即使她就成年了,也有自己的选择。
“秦王说礼,却不说是何礼,让我们如何提得起兴趣,别到时候弄出笑话,丢了脸却换来些金铜玉器,不值当。”
秦王看着晏清,冷冷道:“这礼,自然是落九说了算,各位前来,目的我看的出来,若这点试探都禁不住,那便不用再谈。”
魏夫人听的有些入神,没接住赵王吐出的葡萄籽,引的他震怒,被当着许多奴仆的面羞辱打骂,“荡妇,看到有些身姿的男人,便挪不开眼了,白瞎了这双柔亮的眸。”
被挑起下巴,魏圆圆想解释,被男人冰冷刺骨的声音打断,“你说,我把它挖出来珍藏可好?”
魏圆圆颤抖着身子,被赵王死死按在怀中,他看向对面的魏王,脸上写满了嘲意,他如何不知,对面就是魏圆圆日思夜想的家人。
魏王拉下帘子,王后眼泪终究落下,知道女儿在别国过的不好,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熬过去,会好的。
甩开魏圆圆,赵王披上大衣,觉着落九有趣,也要去试着看。
秦王看着赵王出去,心里不禁犯了嘀咕:“这快与自己一般大的人,居然也想去找自己女儿?”
晏清也随后出去,秦王希望落九藏好,若让这两人找到,他便当这游戏是个屁,放完就没有了。
陈国一直没有动静,秦王前去,就见陈天怀躺在椅上,睡的香甜。
“咳咳!”陈天怀听见声音转醒,秦王道:“屋里寒凉,陈王要不要到暖阁休息?”
冷风将昏沉的意识打醒,陈天怀反应过来,已经在冰天雪地中,秦王坐上马车,带着一阵风从面前驶过,带着秦王悠悠的声音:“都去找落九了,你不能搞特殊,赢个奖给陈国添砖加瓦。”
此时,落九正躲在一处孤坟底下,周围都是埋着尸体的土堆,下面被邋遢挖完,直通别人埋的棺材。
“公主!骨头!人骨头!”
闵星被吓个半死,土做的平台上,摆着一具骨架,邋遢正慢条斯理的清理骨头边的杂质。
落九抱着她,安慰:“不害怕,人死了都是那个样子,把他想象成你自己就好了。”
邋遢笑出声:“公主以后还是少安慰人为好。”放下手上工具,点燃土壁上的灯,四周亮起来,闵星更怕了,稍微往上些的土里,藏着一条条棺材,就算外面有人掘坟,也能看见棺材就在原地。
落九忍不住夸赞邋遢:“没想到你对自己不上心,在掘坟理尸这方面,如此细心。”
“谢公主夸奖,面对喜欢的事,自然要用点心,至于我自己,只要不死就行。”
闵星拉着落九正声:“公主可不能这样。”
落九自然不会,邋遢现在是没在乎的人,她还需注意形象,找了位置坐下,她们还不知要躲多久。
虽然知道这地方隐秘,闵星还是担心,打探道:“若公主真被找到,怎么办?”
“那就当这游戏没存在过。”落九内心早就想好对策,若是小国找来,她可以去帮国家致富,若是大国,就算了,毕竟国大,人胆也大。
陈天怀冷的直哆嗦,每次来上京就见雪,陈国四季温差变化不大,到秦国总要适应一番,许国的马车驶过,扬起雪,溅了陈天怀一身,冻的他一激灵。
许沁从车上下来,一袭金色衣裙将身材勾勒有致,步步生莲,就像踏在人心尖上,妩媚勾魂。
红唇微启,柔声询问:“公子,无碍吧?”
陈天怀拍了拍身上的雪,眼中并无多少情欲,淡淡开口:“衣服不好,我便也不好了,风寒天凉,姑娘若不想难安,便给我件外袍,省得冰雪残人。”
许沁面露难色,娇嗔:“公子可以拿走我的外袍,也可以选择到车上把衣服烤干。 ”
陈天怀愣在原地,燕国的马车被挡,晏清满脸怒意,站在马车前端,睥睨两人。
不合时宜的出声:“麻烦挪一下。”
许沁愣在原地,车上站着的是晏清,那面前这位,是谁?
把外套披在陈天怀身上,将身材尽显,每一个都漫不经心的动作,都是她在许王宫练习了数千个日夜。
雪落在轻纱上,笼的美人如梦似幻,像雪中精灵,闪着别样光芒,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巷口。
“损公子玉体,是沁儿过错,若是公子不介意,上马车暖暖身子,也算是沁儿,赔罪了。”
陈天怀刚想拒绝,就被许沁手下塞进马车,还没坐稳,马突然失控,许沁摔下马,正巧被晏清接个严实。
在雪地中站稳,美人瑟瑟发抖,颤着音:“公子马车,可还有位置?”
刚坐稳,陈天怀成了冤种,实在想不通一国公主,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样子。来不及喘口气,一股焦味窜上,这才发现装碳的炉子打翻,漏了些炭火出来,燃了许沁的大衣。
急忙踩了两脚,第三脚还未落下,马车突然剎停,陈天怀差点飞出去。
车夫:“公子,不好意思,马儿有些不听话,没伤着你吧?”
自觉下车,陈天怀一时不知自己在何方,“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回答他的是马车疾驰的声音,车夫已经跑远,裹着外袍,陈天怀被自己气笑,早知如此,他就该赖在车上。
跟着地上被覆盖不久的脚印,他像是发现新大陆,覆在脚印上的新雪软如棉花,底部被踩的严实,就像踩透云朵后,到达陆地。
也不看前面的路,陈天怀跟着脚印,踏进一处荒凉,脚印消失,他在白雪皑皑中失去方向,四周是到人膝盖的雪堆,虽然看不见下面,也能猜出。
突然,眼前闯入一抹艳红,姑娘挥舞锄头,在掘别人的坟墓。
落九刚拿起锄头,才挥两下,就被一声斥责打断,“姑娘,深仇大恨,斯人已逝,没必要挖坟吧?”
丢下锄头,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正掀棺材盖的邋遢,被打中,惊呼:“公主!你是要谋杀我吗?”
陈天怀看着落九,满脸疑惑:“你是落九公主?”
公主居然在挖别人坟!她居然在挖坟?陈天怀显然不信,观察起落九装束,衣服平平无奇,鞋子却是鎏金珍珠点缀,料子也是上好锦布。
不知道自己被看穿,落九狡辩:“我不是,我名字叫龚珠,他发音不标准,你听错了。”
把邋遢拖上来,三人面面相觑,邋遢内心惊了,能有人找来这乱坟岗,到真是稀奇。
落九内心十分紧张,还好父亲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各国应该没有人见过她,还能侥幸逃脱。
陈天怀对于赏赐没有兴趣,如今让她好奇的是,秦国最尊贵的公主,此时为何在挖别人的坟?
落九感觉到男人越来越近,已经准备好要跑,被疑问拉回,陈天怀伸头去看棺材,盖子没打开,只能看到木头,疑问:“你们挖这个干什么?”
落九:“找珠宝!”
邋遢:“挖地窖。”
“公主!你们弄完没有?我在下面脖子都仰痛了。”
“他是谁?”看清陈天怀容貌,闵星结巴:“陈......王?”
“陈王?”
邋遢表现的比落九还要震惊,如获珍宝的把陈天怀带到地下参观。
浩大工程,都是邋遢一点点挖掘出来,陈天怀夸奖:“你做地下庇护所,一定会很成功。”
“真的吗?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回陈国吗?我想陈国人民做些事。”
邋遢提过自己母国,那时陈国被攻,他母亲用尸体才将他送到秦国,嘱咐他战乱不止,就往最强的国家躲,如今战争休停,他还是想回家看看。
落九知道他内心伤痛,出声解释:“邋遢的母国,是陈国,他是你的子民。”
一句“他”的子民,贯彻内心,离开陈国向外发展的人不在少数,他是第一个想回来重建国家的人。
“陈国贫瘠,超乎你所能想。”
“它需要我。”
它需要我,哪怕它不复从前,哪怕它残垣断壁,只要它需要,我就会回去。落九内心暗夸:“邋遢大义。”
不合时宜的冒出问句:“陈国有多贫瘠?”闵星有些害怕,事关公主,憋了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被问的突然,陈天怀语气轻缓:“修修补补,还算有个家的样子。”
闵星被突如其来的温柔,弄的不知所措,他是一国之主,还愿意回答她,自卑的心突然有些快乐,若是他,未尝不能与公主相配,虽尊贵,公主也并不娇弱。
落九塔内,许沁面色微红,刚受寒凉,又进了暖室,此时俨然一副发热的样子,撑起身子,走到晏清身边,还未张口,小腹就抵上异物,没出鞘的剑柄。
“什么事?”晏清闭着眼,声音比雪还凉,许沁像受伤般,将哽咽的声音压下。
“今日多谢燕王,便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