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昏暗的刑房里，赵巡手执细鞭，声音阴狠，“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我抽累了再说？”
刘安已经吓失禁了，“大人饶命！我说我说……”
“两个多月前，有一日我去谢府那一片区域送牛乳，那日牛羊司杂事有些多，所以我出门的时候有些晚了，所以我走的就急些，转弯处不小心撞上了谭府大小姐的轿子，谭大小姐当时很生气，说我冲撞了她，要让谭知县打我三十大板，我吓坏了赶紧磕头赔罪，此时旁边的丫鬟认出我，跟谭大小姐说这是牛羊司的刘安，主要给谢府这一片送牛乳羊乳，因为我偶尔也送过几回谭府，是这个丫鬟来取的，谭大小姐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还真放了我。”
“我以为我运气好，给谢府送完牛乳便回去了，谁知天黑之后，我刚给我母亲擦洗完，一个自称谭府丫鬟的人来敲门，我以为是想找我算白天的账，可刚进屋子这人便扔了一袋银子给我，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我不敢收，丫鬟又递给我一个小瓷瓶，只说这里面的药长期服用可以让人渐渐精神不济、反应迟钝，让我下在每次送去谢府的牛乳里，我问为什么，丫鬟只说不该问的别问。”
“起初我拒绝了，可……可谭大小姐实在给的太多了……丫鬟跟我说这个药不会伤人性命，今天给的只是定金，后面每隔十日便再给这么多，还会给我母亲找好郎中医治，而且……而且……”
赵巡举起鞭子狠狠抽了刘安一下。
刘安疼的嚎叫两声，“而且这个丫鬟还肯委身于我……我都快三十了，这么多年也没讨到媳妇，快十年没碰过女人，秦楼楚馆我去不起，周边相识的也没人愿意跟我，大人你也是男人，应该也懂一个人长夜漫漫，当真是寂寞啊……”
“那丫鬟竟也还是处子之身，当真是细皮嫩肉，那晚过后，我便觉得谭大小姐是个好人，给我银子还给我女人，不过我确实倒了一点小瓷瓶里的药喂狗，狗也是真的没死，过了大概一个月，有一日晚间，我问那个委身于我的丫鬟她家小姐为什么要给谢府下药，丫鬟告诉我谢小姐要与谭大小姐竞争今年扮神女的机会，谭大小姐觉得去年是自己扮神女，今年也应该还是自己，她父亲是知县，可论才学论容貌论涵养，谭大小姐都不如谢小姐，所以才出此下策，让谢小姐不能参与竞争，再后来的事，大人们都知道了。”
赵巡放下鞭子，拿起旁边湿了水的帕子擦手，声音没有一丝感情，“那个与你虚与委蛇的丫鬟是谁？”
“姓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小莲。”
待赵巡出了刑房，走到厅堂时便发现厅堂灯火通明，站了不少人，除了杨修、南榆和秦十安，还有不少衙役，谭知县身边还站了一个少年。
谭知县见赵巡出来，连忙行礼，“赵大人好。”
谭知县身旁的少年却目露不屑，谭知县笑着打圆场，“是下官教子无方，让大人见笑了。”
赵巡神色淡淡，“这么晚了谭知县如何还在县衙？”
谭知县赔笑道：“二位大人都还在，而且永宁县是下官管辖之地，下官哪有不在的道理。”
南榆心里腹诽：这是在说永宁县是他的地盘呗。
杨修轻轻勾唇，神色冰冷，一点不惯着这老狐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人是觉得本官代陛下督察各州府越了谭知县的权吗？”
谭知县闻言立马跪下，“大人恕罪大人恕罪，下官绝无此想法啊。”
杨修又看向谭知县身旁的少年，“谭大人起来吧，这便是谭沐谭公子吧。”
“正是犬子，犬子年幼，若有失仪，还望大人海涵。”
杨修等人直到今晚才知道谭沐的长相，五官也算得上端正，就是从眼神到气质，散发着猥琐，尤其在看向南榆和秦十安时，充满了贪婪，秦十安将南榆护在身后，目光冷冷的盯着谭沐。
赵巡看着谭沐十六七的模样，可眼底青黑，一脸纵欲过度的样子，赵巡快步走到秦十安身前，挡住了谭沐的目光，语气带着威胁的意味，“谭公子还是要多读些圣贤书，早日高中给谭知县挣份脸面。”
谭沐见赵巡如此不给他脸面，瞬间拉下脸，刚想发作，便被谭知县拉住，眼神凶狠的瞪了谭沐一眼，又立马堆笑冲赵巡赔礼道歉，“犬子被下官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大人见谅。”
赵巡只当没听见，并不理睬，杨修也不想再与谭文渊周旋，“谭大人这么晚没什么事便早些回去歇息吧，本官还要审犯人。”
“杨大人客气了，下官只是来看看大人可有什么用的着下官的，若无事下官便退下了。”
谭知县虚虚行了礼，便带着一干人等退下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赵巡查探一圈回来了，奇道：“不知为何跟踪我们的人都撤走了。”
杨修冷笑，“我也是今日才知晓，这些人本来是谭文渊打算给我们制造意外身亡的，他本来只以为我们什么人都没带，我们死在永宁城，只要他们做的足够干净，再一口咬死是意外，谁都查不出来，但他发现了我派去查谭沐的暗卫，这几个暗卫都是陛下训练多年的死士，这些死士也是有一定官阶的，每个地方都有他们可以号令的人，所以谭文渊害怕了，今晚赶过来就是想看看我们查到了什么，顺便套个近乎。”
南榆气愤不已，“谭家这一家子真让人恶心！那个谭沐，真想挖了他眼睛！！”
秦十安拍拍南榆的背顺顺气，“不要和渣滓置气，时候未到，等证据收齐了，让杨大人给你开个后门抽他。”
杨修轻抿了一口茶，笑着应和秦十安的话，“到时候押入大牢任你发落，我就当聋了。”
赵巡看着气鼓鼓的南榆，也轻笑一声。
杨修问赵巡审的怎么样，赵巡将刘安的口供递给他看，自己又简单描述了一遍。
南榆感慨，“这谭家简直没几个好东西，目无法纪，无法无天。”
杨修有些懊悔刚才没把谭文渊和谭沐留下来乱棍打死。
“我让暗卫查谭沐的事也有头绪了，谭沐在案发当天夜里，也就是子时左右，带着一个小厮出了谭府，去哪没人看见，只知道回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丑时，刚回来的谭沐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跟出去的小厮也是一样的状态，这两日谭沐就找了个由头要把小厮打发到乡下庄子上，但其实谭沐是打算在半路杀了他，被暗卫偷偷救下了，那小厮现在被绑着的扔进了凤望酒楼赵巡的房里。”
说罢伸了个懒腰，“走吧，先回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