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商贩，以命抵命！”
“老板无德，毒杀我夫君！”
平日里本就熙攘的甜蜜蜜店铺门口，此刻更是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姨娘和张师傅每人手里拿了一根木棍，带着店铺里的伙计死守住店门。
一张破烂的草席正正当当的铺在门口的平地上。
白布下的尸体，正散发出阵阵异味。
杨柳干呕几声，硬着头皮靠了过去。
“就是这个女的，她就是老板！”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只一秒，杨柳瞬间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是这家铺子的老板，你们有什么事？”
循着大路望去，官差迟迟不见身影。
杨柳镇住心神，缓缓开口。
“什么事？你说什么事？昨日，我丈夫就是吃了你们的果子，腹痛难忍，接着就被毒死了！”
“你这是家黑店，谋财害命。”
灰头土脸的妇人率先开口，糟乱的头发上缠了一个青色的头巾。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看起来是个穷苦人家。
“你害死了我儿子，就该一命抵一命。”
另一个开口的老婆子年纪大了一些，同样乱糟的头巾之下，是一头苍白的银发。
身上的裤子补丁叠加，脚上的草鞋割破了脚趾，带了些血迹。
“不应该啊，杨老板家的东西很干净的。”
“是啊，前两天开的那个新店，价格又便宜又好吃。”
“对啊，我小儿子每天都吃，也没事啊。”
“可这人确实是死了啊......”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撩拨着双方不断上升的情绪。
杨柳很欣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总算是赢得了一些比较坚定的客户。
可若是今天这个事情讲不清楚，后边的生意，就不好说了。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你心虚了吧。”
年轻妇人掐腰，声音凄惨。
“你毒害我丈夫，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法活了。你索性都杀了吧，都给你杀了吧。”
说着，乱糟糟的鸡窝头顺势就拱了过来。
杨柳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后退几步，摔了个咧差。
“柳儿，没事吧？”
柳姨娘将女儿拽起，拿着木棍，看向对方的狠意遮掩不住。
“娘，我没事，您身子还没好利索，不用管我。
“快，您先回家。”
柳姨娘随时准备拼命的样子，让杨柳窝心的想哭。
“杨老板，快处理了吧，那老婆子脚下还淌着血呢！”
“是啊，应该也是个苦难人家，现在还穿着草鞋呢，脚都磨破了。”
“是啊，杨老板，我们都清楚您的为人，赔些钱算了，好说好了了吧。”
杨柳一愣，仔细咀嚼着人群中的话语，眼神不断打量着两个妇女。
乍一看，确实是个穷苦人家的模样。
但穷苦人家的脚怎么会这么嫩？走几步路就磨破了？
看着两张乌漆嘛黑的脸，杨柳心里有了猜想。
就算穷和脏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不需要把脸抹成这样吧？
看上去，倒更像是乔庄打扮，不能见人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小意和官兵仍旧不见身影，杨柳有些困惑。
天子脚下，出个警怎么这么麻烦？
算了，杨柳抖抖衣袖，不能再拖了。
趴在柳姨娘耳边嘀咕几句之后，杨柳转身看向妇人。
“这位夫人，说话可要有凭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可不要血口喷人！”
“我们还能用命陷害你不成？”
妇人也不是吃素的，嗓门嘹亮，一针见血。
“当然不会有人蠢到那个地步。”
杨柳不置可否，上前一步。
“但保不齐人是意外死的，你家境贫寒，来讹钱了也说不准！”
“我滴个老天爷啊，你们听听，她这是说的人话吗？”
哭天抹泪的，是后边上了年纪的老妇。
说不震撼是假的，杨柳眼睁睁的看着老妇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抬高的声调宛如唱戏一般，边说边拍手。
嘴里还念念有词，那模样，仿佛什么祖师爷上了身！
杨柳冷笑一声，好家伙，这不是那什么地方的非文化物质遗产吗！
“你们也不用闹，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也跑不了。”
“但我这人做事，向来讲究证据。”
抚下额头上的黑线，杨柳步步紧逼。
“什么时间来的铺子，都是买的什么果子？”
“昨天下午买的，只有枣花酥。”
年轻的妇人对答如流。
杨柳点头，不错，做过功课了。
她家的枣花酥，只有下午茶的时间才有，这是她定的规矩。
原本想着定时定点饥饿营销，却不想被贼人钻了空子。
“那你丈夫什么时候死的？”
“吃了果子之后，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妇人说话果决，没看出来多少伤心。
反倒是有些公事公办，干完下班的态度。
杨柳再点头，尸体应该也就将将一夜。
没有发臭，也说得过去。
“最后一个问题，买了几个？付了多少钱？”
“两个，二十个铜板！”
“哼，那夫人可是说错了！”
“杨师傅，你来说说。”
陡然提高的声音将妇人吓了一跳，后者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东家，照您的吩咐，下午茶配点每人只能购买一个。”
“只有买了礼盒，或者消费满了五十个铜板的，才可以买两个！”
张师傅声音很大，引得人群一阵附和。
“是的，他说的没错，她家一直是这样卖的。”
“没错，没错，是这样卖的。”
斩钉截铁的议论声引得两个妇人有些慌神，这一个破铺子，哪里来的这些弯弯绕绕！
“听清楚了吗？两个枣花酥，你们根本没有购买的资格！”
杨柳咬牙，又拿出了杀人诛心的方式。
没办法，有时候，不留情面，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保不准，是你们师傅拿错了呢？”
“人已经死了，你们休想抵赖！”
老妇人持续大嚎，觉得声高有理。
“大家不要被她们骗了！”
杨柳也提高声音，紧走几步，来到了老妇面前。
“她们根本就不是贫农百姓，她们是装的。”
“大家看，这两位妇女虽然衣着破烂，露在外边的脚丫却洁白嫩软。”
“真正穿草鞋的贫农，脚底早就磨出了茧子，更不可能被草鞋割破。”
“是啊！”“杨老板说的没错！”周边认可的议论声逐渐变大。
杨柳转身，接过柳姨娘手中的水盆。
手起水落，径直对着年轻妇人的脸皮泼了上去。
“到底是何方妖孽，要我看看你们的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