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福晋？”
地上的妇人面如死灰，声调不自觉的拔高。
她筹谋了这么久，最后竟然只是个侧福晋？
前几日明明说好了的！
“对，改日，本宫亲自上门下聘！”
继后咬咬牙，将亲自二字说的极为清楚。
“恭喜父皇母后，恭喜父亲母亲。”
杨柳起了个头，笑的温风和煦。
这个结局也还行，那对母女向来嫡庶分的最清楚了。
这个侧福晋的位子，也算是杀人不见血了！
还有那个李世恒，杨柳嘴角勾起，不露面又如何？
还不是得乖乖的娶个绿茶？
嫡亲的丈母娘还给他扣了个屎盆子！
嗯，从今以后，他可就是个酒后失德的王爷了。
对她的靖亲王爷，威胁也就少了很多。
几曲舞毕，席间重归热络。
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除了杨家人。
杨成军满腹心事，却只能等着回府发泄。
吃了哑巴亏的母女更是拉着脸色，杨静柠看过来的眼神仿佛要吃人。
杨柳不动声色，端起奶茶，自顾自的喝着。
她明白，这是不甘，落于人后的不甘。
小小的位份，她们无比重视。
“皇上，靖亲王爷到了！”
捧着白色拂尘的公公脚步匆匆，嘹亮的嗓音从席尾传了过来。
“宣！”
皇帝大手一挥，目露喜色。
跟着咧嘴的，还有杨柳。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了吧。
她刚搞完对家小夫妻，这货就带着军功回来了。
杨柳情不自禁的站起身，隔了老远，看见了一身戎装的男人！
男人目光冷冽，身上寒气逼人，身上的战甲沙沙作响。
鲜衣怒马这几个字，杨柳顿时有了新的认识。
一个小拐角，男人身后露出个一袭紫裙的姑娘！
姑娘面纱拂面，腰身露出一截白嫩。
杨柳觉得有些刺眼，这身打扮，宛若敦煌飞天！
“呦，这是谁啊？”
“看这装扮，不像是盛京的吧！”
迈出的小脚悄悄收回，杨柳攥攥手心。
女人的直觉，让她很不舒服！
“参见父皇，母后！”
杨柳的小桌前，李世卿顿住脚，瞥过来的神色复杂万分。
“平身！”
“这就是胡麻的公主？”
捋捋尚短的胡须，老皇帝一眼精明。
“是。”
李世卿实事求是，余光不断扫向一旁的杨柳。
已经思虑好的决定又动摇了起来。
“老三，胡麻皇帝要求公主给你做侧福晋，你怎么想？”
看到儿子眼中动摇的眼神，老皇帝有些恼怒，索性直接摊牌。
同为男人，他当然知道那代表什么。
但，皇室的血脉，岂能如此儿女情长。
大瓜宛如晴天霹雳，杨柳一个慌神，杏眼惊得浑圆。
这他喵的，这次是真的吃到了自己身上！
“靖亲王，朕问你话呢！”
老皇帝清清嗓音，对着沉默的人提高了分贝。
“儿臣，愿意。”
身侧的大拳紧握，李世卿别开那双带着期许的杏眼，缓缓出声。
“哈哈，好！”
老皇帝高兴出声“好，此番你平叛有功，把胡麻打的心服口服，公主国色天香，身份尊贵，侧福晋而已，也不算什么！”
一番话，像是说给李世卿的听得。
但又像是说给杨柳的听得。
“恭喜皇上，恭喜靖亲王！”
平时与继后一党不睦的几位大人起身，连声附和起来。
军功在手，美人在怀。
靖亲王彻底翻身，怎一个惬意了得？
“我不同意！”
与现场气氛格格不入的声音响起，再出口，杨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了！
“皇上做主，我要和离！”
挺直腰板，杨柳长吸一口气，死命压住那股子要哭的冲动。
“和离？”
“这是怎么回事？”
“杨大人家的孩子都是怎么了？”
听着周边的私语声，杨柳心里苦笑。
是了，这个朝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她！
他们不懂，李世卿也不懂！
“靖亲王福晋，你在说什么？”
老皇帝脸色一紧，有些挂不住！
仅仅是个侧福晋，碍着她什么事了？
“皇上息怒，福晋，福晋一时说错话......”
杨成军彻底从刚才的笑话中走了出来，勾着身子匍匐在地。
今天真是不该来的，没看好日子就出了门。
若说杨静柠的事是丢人，那这姑奶奶说的话就是在玩命啊！
这是有天大的胆子，公然要与天家和离！
“皇上，小女子一介草民，三生有幸嫁入皇家。”
“原本也是小女子命浅福薄，入府半年，不得王爷青眼。”
顿了顿，杨柳索性一条道走到黑。
既然要离婚，那就得摆事实讲证据。
“实不相瞒，成婚半年，我与王爷从未圆房。”
杨柳清清嗓音，缓了缓噎挺的内心。
“我与王爷，本是父母指婚，强行婚配，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从一开始，我们便是契约夫妻。既然，王爷如今已经找到了喜欢的人，我也应该信守承诺，不能鸠占鹊巢！”
“不如......皇上做主，也烦请各位做个见证，今日，和离书上签字画押，以后......”
“以后，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杨柳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反应，耳朵里一阵阵嗡鸣。
现在收手，应该还来得及！
“老三，是这样吗？”
继后一时也没了主意，她有些拿捏不准今天的戏码。
“老三，她说的是真的吗？”
见男人不说话，老皇帝再次提高了分贝。
“是。”等了半天，李世卿双目猩红，胸口处起起伏伏。
“杨小姐字字属实，儿臣与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如今，刚好和离。”
不等众人反应，李世卿大手一挥“来人，拿纸笔！”
桃花庵，盛京城的最西处，占地百亩的桃花林。
庵内花香四溢，凋零的花瓣稀稀落落，前赴后继。
微风袭来，凉亭内涌进一场花雨。
众人后边说了什么，杨柳真的一点都听不清了。
缘起缘散，有那么一些时间，她真的以为李世卿是喜欢自己的。
她以为，两个没人疼爱的人是可以相互慰籍的。
接过李世卿的宣纸，和离书三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丞相幼女，天资聪颖，性情率真。
阴差阳错嫁入王府半年，却与本王生不出任何情谊。
今日，特商和离。
一别两宽，互不相欠！
寥寥数语，便结束了这段婚姻。
杏核眼微抬，看向天空的眼眶有些酸涩。
长吸一口气，杨柳利索的签上了名字。
“三嫂！”
李世兰挤过来，冲着李世卿的胸口便是一拳。
“三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杨柳抬腿，不做任何停留。
哪有那么容易的救赎，自己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我安慰。
可笑的是，双向奔赴这种梦，她一做就是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