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什么玉？
自己若是有玉，前几年怕是也早当没了。
顺着大掌柜的眼睛，薛绣绣错愕张开手指。
手掌上静静躺着一块拇指大小的翠色玉葫芦。
正是自己水底见到的那个翠葫芦，光泽莹润，毫无瑕疵。
薛绣绣一把握紧翠葫芦，冲大掌柜摇头：“实不相瞒，这是父母遗物，我当这根钗子也是为给家人凑医药费，既然已经凑够，这块玉是万万不敢典当的！”
大掌柜见薛绣绣如此着紧这个玉葫芦，也不好再说，左右好玉多的很，既人家姑娘不愿，也就罢了。
他们这是当铺，可不是土匪窝子，见着啥好的都想划拉划拉。
揣着三百五十个大钱，薛绣绣谢过大掌柜，握紧手里的玉葫芦，离开前，终究忍不住问一句。
“掌柜的，您认识一个叫易衡的吗，我迷糊中仿佛听见这个名字！”
大掌柜有些为难，易衡托自己转交这三百文，显然是打着做好事不留名的想法。
“这个……这个……”大掌柜支支吾吾看着薛绣绣，这才发现这姑娘虽瘦弱，五官却生的极好，便想着易衡是不是有意于人家，正想着帮易衡卖个好，告知薛绣绣实情。
不想薛绣绣这边却道：“多谢掌柜的告知，晚辈这便告辞了！”
掌柜的明显不愿说，薛绣绣心里还惦记着躺在医馆的薛佑，知道自己飘着时见到的易衡不是幻觉后，心里也就有了底。
薛绣绣怀里揣着银钱，快步往医馆走去，越走越是口干舌燥，心里想着方才怎么就忘了从当铺讨碗水喝。
若是有碗水就好了！
尤自难受懊恼时，突觉手里一片潮湿，张开手一看，翠葫芦竟是在往外洇着水。
薛绣绣顿时大惊，脚步一转，踏进一旁的巷子，前后逡巡一圈，最后藏在一处死角。
这葫芦一直滴滴答答流水，别人看见再以为自己是水鬼托生的，别拉了自己去烧魂做法。
忙把翠葫芦裹进罩衣里，不多时，罩衣也湿的能拧出水来。
这会儿时辰已经不早，薛佑还在医馆等着汤药钱，自己已经耽搁够久，看着仍旧洇水不停的翠玉葫芦，薛绣绣大急，心里不停念着够了够了，不要再流了！
许是念叨起了作用，翠葫芦果然停止了往外洇水。
这可怎么办，若是它总是这样无由来的就往外洇水，自己带着它，只怕要招祸。
“葫芦啊葫芦，你能不能藏起来，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
薛绣绣捧着翠葫芦，嘴里念念有词，这么个能从梦里出来的神异东西，该是能听懂她的话吧！
突地，手中葫芦微闪两下，化作一道绿芒钻进薛绣绣手臂内侧。
她忙挽了袖子，只见一道淡淡的葫芦印记，乖顺的贴在皮肤上，仿若胎里带出的一块淡痣。
“呼！”
薛绣绣长舒一口气，虽还觉口里干的冒沫，人却是轻松不少。
时辰已近傍晚，薛绣绣拎着湿衣，快速往医馆行去。
“绣绣，你可算回来了！”
薛大虎在医馆门口来回踱步，不停往通往码头的那条路上张望，一扭头见薛绣绣从身后而来，忙就迎上前去。
“你阿爷阿奶没从你三婶手里借的银钱，倒是你三叔家的旺兄听说薛佑病了后，背着你三婶偷偷给了十二个大钱……
你伯娘从她娘家借得一百文钱，方才你大姐夫送来一百文，这还差一百五十文，绣绣，你见到你三叔吗！”
薛大虎眼睛期待又焦虑的看着薛绣绣，只盼着能凑齐薛佑的一剂汤药钱。
“我去找三叔的时候碰着个孩子落水，人家大人见我衣裳都弄湿了，赠了我几串银钱作为报答！”
薛绣绣说完，抖了抖手中犹在滴水的衣裳。
薛大虎唬了一跳，旋即想到薛绣绣是好手好脚走回来的，该是没有受伤，便又为薛佑的医药费凑足，而开心起来。
薛绣绣临时现编的借口，实在经不得推敲盘问，但见大伯乐呵呵快步往医馆后堂走，心里也松口气。
后院小屋内，大姐夫李喜耕已经走了，只赵慧莲正在换凉在薛佑额头的帕子。
他脸色比起之前稍好一些，待听赵慧莲说陶老大夫熬了药为薛佑灌下，薛绣绣心里着实感激。
既凑够了汤药钱，几人也不多耽搁，薛大虎接过薛绣绣递来的银钱，忙去请陶老大夫抓药。
药方是一早定下的，陶老大夫的大孙子陶承手头准，不过须臾功夫，一剂草药就已包好。
“药壶里已经煮过的那剂草药你们待会儿带回去，下次到镇上的时候还回来就成！”
拉着板车出来时，陶承又细细说了一遍饮食起居的注意事项。
薛大虎等人对着陶承连连感谢，倒把个陶承弄了个大红脸，连连摇手。
回到家，天已经黑透，林氏已经煮好几碗杂粮粥，又贴几个杂粮饼，锅里给薛佑温着一碗鸡蛋羹，防着他夜里醒来肚子饿。
晚饭前后，薛绣绣喝几大碗白开水，仍不觉解渴。
安置好薛佑，林氏就翻出铺盖，睡在了薛佑旁边。
这孩子一直不醒，就算她回去，也是睡不着，还是亲眼看着踏实放心。
薛大虎等人也跟着忙活一天，见都安置妥当，也就回了家。
西屋里油灯微弱，薛绣绣借着微弱的灯光，坐在炕上鼓捣手臂上的葫芦印记。
左手擎着粗瓷碗，薛绣绣把手放在碗里，在心里默默念叨：“水来，水来！”
呼吸之间，一股细流从指尖溢出，薛绣绣心里一喜，竟然让她成功了！
这葫芦还真是个灵物！
片刻功夫，一碗清凌凌，微带着沁凉的水就置于薛绣绣手上。
把碗凑近鼻尖，薛绣绣闻闻又放下，放下又闻闻。
倒是和山里的山泉水有些像，只是更清冽些！
这翠石头里流出来的水，也不知能不能喝。
盯着碗看了半晌，还是不放心下口，左右也看不出个门道，便想着等明日先给家里的鸡喝喝看。
顺手把碗放在炕柜上，薛绣绣躺回被褥里，没一会便进入昏沉梦乡！
梦里，她进入一片荒凉之地，扒开枯草一看，底下土地干涸，竟是没有一点水分，绕着这处不大的地方转一圈后，也就西北角那处还算湿润些。
薛绣绣四处张望，终于找到一把铁锹，便开始在西北角挖呀挖，也不知挖了多久，竟是有一线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