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议室里，大家一起欣赏了郝祥书的采访视频。
乔乐之看着郝祥书斩钉截铁的表情，有些感激，还有些抱歉。向斐强忍住想发笑的脸，指着郝祥书：“不是，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他俩那么明显，你看不出来？”
郝祥书后知后觉：“啊？乔姐真是…”
他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那么多次被支开，为什么他上车后后座会突然沉默，为什么办公室有时关着门，为什么他觉得谈哥看乔姐的眼神充满性张力。
别想，再想就不礼貌了。
向斐敲敲手指，重新唤回大家的注意力：“不过郝祥书这视频影响很积极，他真实的表情给你俩做了有力背书，现在言论方向也有所松动……总之，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吧。”
“要公开承认吗？”向斐看向谈寻，又看向乔乐之。
“可以。”
“不要。”
两人同声异口。
乔乐之理由如同机关枪：“没必要吧，现在只是捕风捉影。谈寻有那么多女友粉，如果承认了，公司合约怎么办，广告商压力怎么承担，还有马上开拍的新电影…”
“那些东西对我…”谈寻想反驳，但乔乐之更掷地有声：
“在这个节骨眼上翻车，太不划算了。还真当自己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乔乐之一口气说完，偏头去看谈寻的反应，对方没接茬，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某种情绪快要爆发。
她想，她那么懂事，提前说出所有的困难、担忧，谈寻应该会觉得轻松吧。这个时刻在她心里曾演练过千百次，她应该释怀的，可此刻只觉得悲哀。
而他在想，公开承认明明是唯一的解决方案。他不愿意隐藏，更不想撒谎。是，他说“公开”时不够理智，但谈寻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为什么乔乐之会否认得如此果断、毫不留情。
“是啊哥，咱们花了这么长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才走到现在的位置。如果在风口浪尖上大胆认爱，肯定会有人脱粉回踩。导师，你和乔姐该如何自处？”郝祥书帮腔。
在真正的利益面前，“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行，”回答在向斐意料之中，她关上笔记本，“那先冷处理着，边走边看吧。目前我们还是按照郝祥书所说，咬死双方只是「朋友」。”
乔乐之点点头，转身想跟谈寻解释。
但谈寻已经起身走了，连一片衣角也没留下。
按照之前的讨论结果，乔乐之和同事起草了分发的通稿。
大意是澄清两人只是彼此信任的关系：在谈寻还是糊糊群演时，两人相识结下友谊；谈寻被烽韵榨干利益之际，还是娱记的乔乐之仗义执言，救她于水火；他害她丢了工作，顺理成章提供了新职位…
事情都是真的，也有各类照片、文章作为佐证，因此算不上谎言，至多是欺瞒。
乔乐之查好病句、错别字，将成稿发给向斐和谈寻。回车键敲下，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办公室静得可怕，只听见敲键盘的声音。
今天是谈寻没在办公室出现的第三天。向斐说他去剧本围读了，但乔乐之知道，谈寻生气。他不回消息，避免与她见面的场合，就算有工作交接也是通过向斐的嘴。
她该庆幸吗？谈寻已经自觉和她保持距离，至少不用担心再拍到暧昧不清的照片。
下一刻，手机振动，乔乐之赶紧打开锁屏。不出所料，回复的只有向斐：“可以，就这么发。”
而乔乐之和谈寻的对话框里，他的回复停留在讨论之前。此后无论是工作人员，是可爱的表情包，还是乔乐之分享的有趣链接，他从来不回——
时间差不多了，郝祥书正准备出发去接谈寻。乔乐之追上他：“我跟你一起去吧。”
她想着，等见到谈寻，和他好好解释一下，他会理解。
“可是，如果你俩一起出现，可能会有人拍…”郝祥书好心提醒。
“没关系。”就他俩现在的冷战关系，也拍不出什么新闻。
但乔乐之很快意识到郝祥书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
谈寻刚走出大楼，就被一群记者和粉丝围了个水泄不通。等乔乐之下车出现，闪光灯的闪烁更疯狂了，各种镜头指向他们，嘈杂的问话声充斥着两人耳膜。
“能不能回应一下你们的关系？”
“之前的照片是真的吗？你俩真的是情侣吗？”
“不辟谣是谈了吗？”
“你们是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谈寻看见她了，但目光只落到她身上一瞬，那一瞬里，如果乔乐之没看错，有一丝烦躁和厌恶。但很快，他换上营业式的微笑，嘴角弧度完美，没有一丝偏差。
乔乐之像被现实狠狠掌掴了一般，愣在原地。
而在闪光灯追随的同时，保镖很快动作起来，为谈寻开辟了一条小路。他步子很大，身后的粉丝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们在喊话、递手写信、拍照片…
其中最常听到的是：“不要谈恋爱！”
谈寻把信封一张张耐心接过。
当有人递上奢侈品纸袋时，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不好意思，这个不收哦。”
到快要接近乔乐之时，谈寻冷脸与她擦肩而过，步子没有一丝犹豫。
他身后的粉丝跟着步伐向前涌，愣在原地的乔乐之感到一阵失重，但就在她失去平衡，快要向后倒的那一刻——
她肩上一紧，是谈寻回头了，眉毛还紧紧蹙着：
“大家小心一点，别推搡，别摔倒。”
那双手掌温热，覆在肩上，热度惊人，乔乐之忍不住吸了口气。周围闪光灯频繁，灯光让她睁不开眼睛。她知道，局势又要失控了。
热度只有短短一瞬，谈寻收回手，跨步上车。
“快走吧姐，一会儿人越来越多了。”郝祥书催促，乔乐之赶紧上车，按下电动门的开关。混乱和拥挤在这一刻消失无踪。
乔乐之看向他平常的位置，那里是空的。和往常不同，谈寻没有坐她身侧，而是选了后排。乔乐之回头看他，想说点什么，但谈寻避开了目光，甚至闭上眼假寐。
乔乐之叹了口气，主动坐到后排。皮质座椅微微下陷，她伸直手臂，用小指偷偷勾他的手指。
“别生气了。”她降低了音量，声音听上去软软糯糯，让人心疼。
见谈寻不答，她用小指指腹轻轻摩挲他的手背，他的甲床，他的白色月牙，轻轻打圈…
谈寻手僵在那里，能清楚地看到手背的青筋。忍耐了好一会儿，他败下阵来，捉住她调皮的手指，不准她再动。
乔乐之知道，谈寻这是态度松动的意思。于是她得寸进尺，手指钻进指缝，和他十指紧扣。
几乎是本能，谈寻的手指轻轻收拢，又因为理智重新张开。
他看着她眼睛开口，眼里满是疲劳过度的血丝：“为什么不愿意公开？”
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车里硬朗的皮革味道有一瞬间交融。但谈寻更具侵略性，占了上风。好像是意识到身后气氛不对劲，默默调高的音乐音量。
“不是说了吗？”乔乐之重新用力，和谈寻十指交握，不留一丝缝隙。她像哄小孩一样轻轻前后摇晃，“你的工作很重要，公开恋情会元气大伤，我可不想毁了你的事业…..”
谈寻坐在后座另一侧，静静看着她：“你在说谎。”
乔乐之嘴边笑意凝结。
“真实的原因不是这个，乔乐之，你在害怕，我说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