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让你唤便唤。”燕回紧紧地盯着低头拒绝的祈安,他的表情看似随和,但暗地里却带着几分强迫意味。
二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让人不禁感到窒息。
一旁的姬语也觉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她正准备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局面时,却被燕回一个警告的眼神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样耗下去显然不是个办法,祈安咬了咬牙,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姐夫。”
听到这声称呼,燕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将扇子合上。
接着,他转头看向姬语,语气轻快地说道:“你们聊吧,我去马车上等你。”话音未落,他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姬语望着燕回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涌起一丝无奈,这个人啊,还真是随心所欲,想怎样就怎样……
“祈安你别在意,他这人就这样。”
祈安落寞的摇摇头,心里却不是滋味,口是心非道:“是殿下抬举我。”
好不容易能与阿姐见面,万不能坏了心情,将不愉快清扫干净,祈安道:“阿姐,我想吃你做的糕点了,在宫里都吃不到。”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性,姬语捂着嘴偷笑道:“瞧瞧这是什么?”
边说边从袖口拿出了块纸皮包好的芙蓉糕:“早就备好了,我可是揣了一路。”
祈安欣喜万分,阿姐是惦记着他的,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感叹着:“还是阿姐做芙蓉糕天下第一好吃。”
时间在他滔滔不绝分享练武场的趣事中,一秒一秒流逝,姬语虽不忍心打断,却不得不开口打断道:“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祈安眸光微动,又要回到见不到阿姐,又要守着一堆规矩的宫里了,看来得更加努力被调遣到离阿姐近的地方才好。
与姬在怀只是草草告别几句,姬语却发现,向来颇为健壮的父亲,如今身躯似乎挺不直,两鬓也是比从前斑白了许多。
是该心疼,还是怨他活该?
在转身离去的时候,父亲像是鼓足了勇气叫住了她:“阿语。”
姬语没有转身,但也是停下了脚步。
父亲恳求的声音传来:“有空多回家看看好吗?”
姬语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鼻头有些酸楚,家?阿娘死后她早没家了。
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客气的回了句:“望父亲保重身体,女儿告辞。”便登上了轿。
燕回站在马车旁,向姬在怀轻轻颔首,也上了马车。
二人坐的稍远些,互不相理,闭目养神,燕回却心里盘算着,这祈安打着义弟的名号,不得不防。
晚间常清殿内。
只见姬语在屋里翻来覆去,怎么会没有呢,莫不是又被春喜收了去?
“你是在找这个?”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姬语一跳,她拍拍胸口,对着燕回发问:“这酒怎么在你那?”
“马车上,我看你睡着了,就帮你收着了,”燕回打开窗子,月光洒入,举起酒壶,读着壶身上的几个字,“花间醉。”
姬语抢过花间醉,没好气的道:“那我还要谢谢你喽,请回吧。”
接着,打开酒塞,酒香伴着花香扑面而来,格外诱人。
“怎么,我帮你拿了酒,就要逐客?”燕回倒也是不客气,抱着酒壶仰头一饮,却被辣到。
姬语看好戏道:“殿下不胜酒力,还是不要喝为好,这花间醉,虽闻着清香名字雅致,却是十足的烈酒。”
突然燕回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拉着她向院中去。
“放手!再不放手我就要喊非礼了!”
姬语越挣扎,燕回索性将手放在她腰间,轻轻用力,俯身贴耳道:“我与我的太子妃赏月,怎得就成非礼了?”
话音未落便带着她飞到了房顶上。
燕回透露出一丝狡黠,对着月亮喝了口花间醉,开口道:“我都知道了。”
燕回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惹的姬语满心疑惑。
燕回道:“姬漫在我们大婚当天死了是吗?所以你成亲时情绪不好是因为这个。”
“你还漏了一句,她是我亲手杀的。”姬语严厉看着他道。
他看着面前故作凶狠的姬语,没忍住笑出声来。
姬语拔高了声音:“你笑什么?当初那把刀我就该在你胸口多用上几分力,让你再也笑不出。”
她说罢,便夺过酒壶,豪爽饮了一大口。
燕回收敛了笑容,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都说是你杀了她,但当日房间只有你二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你们知道,我说过,我信你,那些浑话不会再传出。”
姬语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倔强的望着月亮,又饮下一口酒:“他们没说错,是我用金钗杀了姬漫,我也不在乎他们的编排。”
“我在乎。”燕回注视着姬语脱口而出。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她的防线,眼泪夺眶而出:“他们不信我就算了,我不在意,可是爹爹也不信我,明明是她要杀我……燕回你知道么,是她最后在众人开门的瞬间,拿着我的手刺向她脖子处……”
燕回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安抚着道:“我信你,都过去了。”
姬语手扒拉着燕回,委屈至极道:“你不知道姬漫死了,爹爹看我的那个眼神儿,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就像把刀子在心里绞,还不如直接将我杀了,还落得个痛快!”
“呸,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忘记了当初在破屋里,你说你想去人的顶顶端,还有在侯府你说你要为范相报仇?”
姬语抹了把眼泪道:“我没忘……没事了,说出来好受多了,有时候想想,有你这么个朋友还挺好的。”
燕回听到朋友二字心里怪怪的,嗯,挺好的。
姬语带着几分醉意,手撑着头,对燕回道:“你今日找到了胡太医吗?”
“嗯,他见到我就全盘托出了,叶贵妃当年怀的是死胎。”
死胎?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明摆了是陷害。
燕回叹了口气:“不过时候未到,还不能将他带回京。”
“没关系,我们现在起码知道了原因,也算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