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忽然悬空,云温霖怕摔倒,下意识勾住楼卿脖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疑惑地问:“小鱼,你抱我做什么?”
楼卿碧眸低垂,手隔着睡裤捏了捏云温霖的腿,力道很轻,满带怜惜。
“做……”
他想了想,认真回答:“做春风对海棠树做的事,想让哥哥复苏。”
云温霖怔住,想说自己的腿已经没法救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看见了青年眼中的心疼,不想让他难过。
“好,我们今天去康复。”
余光扫见柳婶惊讶的表情,云温霖略有些不好意思,搭在楼卿脖颈上的手往下移,戳了一下他的背脊:“小鱼,你先放我下来。”
楼卿异常坚定:“不放。”
云温霖:“?”
楼卿:“就想抱着哥哥。”
云温霖:“……”
柳婶还在呢?!
原本正在劝说的柳婶见云温霖愿意去康复了,松了口气,一边收拾餐桌,一边调侃:“没想到还是我们小楼的话管用,这才几天,你们就相处得跟亲兄弟似的,要不找个时间,拜个把子算了?”
云温霖更不好意思了,什么亲兄弟,他们都在梦里上过好几次床了。
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前世就做了。
这些话自然不能说出口,云温霖抿了抿唇,刚想附和几句柳婶的话,表扬一下小鱼,说他是乖巧可爱的好弟弟。
谁想——
头顶率先响起一道清越认真的嗓音。
“我跟哥哥不是兄弟,我们是……”
云温霖心跳骤停,猛地抬起头,一把捂住楼卿的嘴,对上柳婶疑惑的目光,笑吟吟解释:“我们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楼卿:“……”
哭哭。
又是没名没分的一天。
柳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的玩闹,见云温霖心情好转,她也跟着开心,叠餐盘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好啊好啊。”
“我们霖霖又多了一个好兄弟,要是太太和先生知道了肯定很开心,今天可是说定了要去康复哦,你们先消会儿食,我去做点点心,切点水果给你们带过去吃。”
擦好餐桌,又问了问两人想吃什么,柳婶便提着篮子笑眯眯去厨房洗碗了。
柳婶走后,云温霖这才将目光看向楼卿。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楼卿都快哭了,青年幽幽盯着他,唇往下撅,死死咬着,那双漂亮的碧眸还氤氲着水雾。
“小鱼?”
“你、你怎么了?”
他伸手轻轻落在楼卿头顶,本以为楼卿会躲开,但楼卿没有。
青年乖乖让他摸头,还主动蹭他掌心,但眼中全是委屈:“哥哥不对我负责,不给我名分,只想要我的身子。”
云温霖指尖一顿,哭笑不得。
又来了。
这委屈巴巴的样子,谁受得了啊?
云温霖摇头轻笑,揉着楼卿的脑袋,温柔解释:“柳婶是看着我长大的,她们老一辈的不知道什么是同……是断袖,要是你直接说我们是道侣、是夫妻,她会吓着的。”
“行叭。”
楼卿继续控诉,眼眶都红了,瞧着难过至极:“但哥哥还有其他亲亲热热的好兄弟,我……我不是你的唯一。”
云温霖愣住,笑容宠溺又无奈。
“什么亲亲热热,小鱼,你别乱想,正常的好兄弟不会在床上亲亲热热。”
细白骨感的手指往下滑,他捏了捏楼卿的脸,耐着性子慢慢解释:“我的确还有两个弟弟,是我爸爸妹妹的孩子,一个比我小一两岁,一个小四五岁,小的那个还在上高中呢,说不定你们还能一起玩。”
话音一落,楼卿就哼了一声。
“不跟他们玩。”
青年低下头,贴近云温霖,蹭了蹭他的鼻翼,目光炙热滚烫:“我只跟哥哥玩,我有尾巴,他们没有,哥哥可以随便玩我~”
“……!”
这是可以说的嘛!
云温霖心跳加快,慌乱地错开视线,随口应了一句:“好好好,不跟他们玩,我们两个一起玩。”
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正想改口,那双清透涟漪的碧眸追了过来,直勾勾盯着他,满含欢喜。
“哥哥~”
“我们先回屋吧,你的鱼儿好开心,现在只想疯狂对主人摇尾巴~”
云温霖耳根烫了起来,实在受不了,恨不得拿把折扇遮住脸藏起来。
楼卿还在逗他,甚至抱着转圈圈。
“哥哥~”
“我忍不住了,若是再不下命令,我的鱼尾巴和鱼鳍就冒出来啦~”
云温霖心神意乱,暗中攥紧青年的衣衫,忍着羞涩,小幅度点头。
“回回回!”
“哥哥命令你,立刻回房。”
这个命令十分温柔,尾音漾着宠溺的笑,使得楼卿瞳孔一暗,耳下都钻出了漂亮的鳞片,鱼鳍似乎真要冒出来了!
他压下兴奋,在云温霖脸上啄一口。
“小鱼遵命~”
说着说着,楼卿又抱着云温霖转了个圈圈,随即,兴奋地奔向卧室。
今天阳光明媚,两人的身影映在落地窗前,恰巧被楼下的陈叔捕捉到。
陈叔正拿着园艺剪修剪木绣球,见两人黏在一起,有说有笑,好奇地看了过去。
从他的这个角度看,两人的脑袋贴得很近,仿佛在接吻,每走一步楼卿都会抱着云温霖转圈圈,转着转着还要贴贴。
“欸?”
陈叔停下手上的工作,看了会儿,笑着感叹:“这腻腻歪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小情侣呢!”
不过霖霖看起来很开心。
开心就好啊。
开心点,说不定双腿自然而然就痊愈了,毕竟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奇迹!
陈叔收回视线,继续修剪木绣球。
另一边,楼卿抱着云温霖回到卧室后,挨着云温霖一起坐床上,当成变出蓝色渐变的尾巴,讨好地朝云温霖摇了摇。
“哥哥~”
“想不想摸一摸~”
云温霖没禁住诱惑,点了头。
手感跟梦中一样。
第一下是冰凉凉的但很快掌心便热了,摸起来很舒服。
待楼卿变回人形,云温霖让他顺手拉开窗帘,阳光洒进屋内,温暖明亮,云温霖无意中扫向窗台,眼中蒙上了一丝伤感。
“这几支海棠谢了。”
海棠花期很短。
插在窗台的花已经褪色凋谢了。
楼卿眉头微皱,握住云温霖的手臂,贴到哥哥颈窝蹭蹭:“没事的哥哥,花明年还会再开,哥哥的腿也迟早会好起来的,不管如何,我都会永远陪着哥哥。”
“……”
云温霖双肩轻颤,偏头看着青年毛茸茸的头顶,心底涌入脑海一股暖流。
永远陪着?
是啊。
就算无法维持人形,楼卿也用小鱼的形态陪了他二十多年。
他散去伤感,拍了拍楼卿的手背。
“好。”
“谢谢你,小鱼。”
楼卿抬眸一笑:“不要口头谢,要以身相许,哥哥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
小鱼对名分也太执着了吧!
云温霖无法拒绝,又不好意思答应,最后慌乱错开视线,将话题转移:“院子里的海棠还没谢,我们等会儿下楼重新摘几支吧,有我在的时候,你可以用剪刀,但还是得小心一些。”
楼卿有些失落,但没有让哥哥为难。
“好叭。”
“我听哥哥的话。”
云温霖又将视线挪回,抬起手落在楼卿头顶,揉了一下,温柔表扬:“真乖。”
楼卿嘴角咧开,瞬间开心了。
嘿。
被哥哥夸了。
我就是哥哥聪明可爱的乖乖鱼~
收拾一番,两人下了楼。
云温霖坐在轮椅上,将剪刀递楼卿,认真嘱咐:“小心点用,别又伤了手。”
楼卿没接过剪刀,而是弯腰低头,一把将云温霖抱起:“我们一起来,在哥哥腿没恢复前,我来做哥哥的腿。”
“……”
云温霖怔住,心尖像是被羽毛刮过,痒痒的,几秒后,开始怦怦乱跳。
真的太乖了。
都忍不住想亲一亲小鱼了。
楼卿这次用的是单手抱的姿势,阳光穿透花枝间缝隙洒下斑驳光影,在楼卿的帮助下,云温霖再次‘站’到了久违的高度。
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阳光温暖,花香怡人,连空气都清新了数倍。
忽地。
青年在他尾椎骨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