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这趟差似的。
所以她下了飞机也不睬他,只当没看见。中资企业代表瞥见他,客气地打招呼:“沈总也来马里啊,听说星舟最近广告都做到科特迪瓦去了,了不起!”
沈铨淡淡颔首:“谬赞。”
他不像别的企业负责人,见到使馆的人毕恭毕敬,落后几步,在人群中显得卓尔不群,头颈和背部的线条峭拔笔直,风骨清傲出尘。
韩树清大使扫了他一眼,又看看陆冉,后者装蒜十分到位。
“沈总就一个人?”他见沈铨要拦出租。
代表团由当地华企负责接待,开了三辆轿车到机场大厅门口,大使和参赞占一辆车。副驾驶的联络员听大使这样问,很会来事:“星舟的沈总吧,久仰大名,您去哪儿?咱们车上还有位置。”
陆冉在场,沈铨不想表现得不近人情,领了他的好意。甄好打开车门让他上来,联络员一副“我就知道你们小姑娘喜欢看帅哥”的了然神情。
“巴马科大酒店,谢谢。”他用法语对司机说。
陆冉在地图上一搜,是个三层楼的二星级,照片挺体面,比四星级的丽笙都贵。半小时后车子进入主城区,司机先送沈铨。
马里共和国的首都巴马科,在班巴拉语中意为“鳄鱼之河”,相传古代这里是尼日尔河畔一片充满鳄鱼的沼泽。十三至十五世纪,它曾经是非洲历史上第一个黑人统一王朝马里帝国的心脏,也是撒哈拉沙漠重要的货物集散枢纽。首都划分为六个大区,使馆、行政区在北部和西部,城东是集市和工业区。
丽笙在西边,巴马科大酒店在东边的麦地那边缘,地段很好,靠近国家博物馆,但周围治安堪忧。
“麦地那”是所有伊斯兰教城市的老城区,这里和d市的麦地那并无很大差别。狭窄的街道两旁是红色的平顶土房、白色的阿拉伯式建筑,孩子们头顶装满芒果和香蕉的大框在车辆间穿梭叫卖,蒙着各色花布的妇女坐在破旧的棚屋里守着铁锅翻炒花生,场景热闹雜乱。
沈铨下了车,陆冉才跟他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注意安全。”
他微微扬唇。
一个人影在酒店门口的国旗下闪过,陆冉目光忽凝,拉低帽檐。
那人高高瘦瘦,黑发卷曲,墨镜遮住大半张脸,露出略窄的下巴,搂着一个化浓妆的黑人女孩。
车子再次启动,她立刻给沈铨发微信:【我好像看到卡洛斯了,不确定,你换个地方住吧?】
如果真的是卡洛斯,他来马里做什么?难道是听说沈铨要来扒他老底吗?自拉杜出事以来,她不知道ncg是否有私下动作,追踪玛内,暗地里给星舟挖坑,沈铨向来不跟她说这些事,好像她了解越少,他就越舒坦。
她有时候挺恨沈铨的守口如瓶。
【知道了。你跟着使馆的人,不要乱跑。相信我。】
又是这样。
他什么都不告诉她,然后让她相信他。
陆冉突然焦躁起来,天气太闷了,她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丽笙酒店现在的安保工作比中国机场还严,出入检包,车辆后备箱、副驾驶抽屉都翻得仔仔细细,甄好出发前的顾虑是多余的。
众人吃完午餐,去房间休息了一个钟头,然后赶往政府大楼参加铁路项目的汇报会,明天的行程是下午给铁路剪彩,晚餐后去机场,飞回d市,总体轻松。陆冉和甄好都喜欢逛博物馆,李参本来要去给她们当监护人,无奈吃坏了肚子,让企业的男翻译陪两人去国博和大清真寺。
西非的华人圈狼多肉少,未婚男青年看到漂亮姑娘,那叫一个殷勤。陆冉自然地把旅游划在“乱跑”之外,还想气气沈铨,告诉他这个翻译又周全又体贴,连进清真寺的头巾都给她们买好了。
沈铨一直没回,不晓得是在忙还是在赌气,陆冉索性不管他。
第二天她和甄好起了个大早,翻译小哥把车开到麦地那,先去清真寺。教徒看见三个东方人脱鞋进门,起初冷冰冰的,还嫌弃地逼逼叨叨讲了一串话,甄好流畅自如地背诵出清真言,对方像老百姓见了八路军,热情地把他们往里面领。骗人毕竟不好,三人转了两分钟就出来,寺庙里都是绿地毯、粉白墙、念经的穆斯林,无甚可看。
清真寺外的街区充满生活气息,木雕店、棉花铺、金器店鳞次栉比,陆冉感觉自己没睡足,逛了不久就开始腰酸。经过一家木雕店,一只黑木刻的大狮子吸引住她的视线,翻译小哥察言观色,要陪她进去挑,她让两人在外头的冰激凌店稍等。
店主是个黑大叔,指着摊位上巴掌大的粗糙雕像,字正腔圆地说中文:“一个一千,一个一千!”
陆冉摆摆手,示意他把最上层那只小臂长的狮子拿给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