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的啊？我看那荀显不像想放过你的样子。】
“你也看出来了？”贺子宁蔫头耷脑地往前走，有些提不起兴趣。
好不容易眼前有了两条路给她选，但每条路都充满了凶险。
是为人奴婢还是违法犯罪，都挺难选的。
贺子宁掏出身上的行牌看了看，生出了逃跑的心思。
【省省吧，你不知道你身上多少眼？】
说得对，她在上京到处乱窜，金老板都能找到她，还给她递了张纸条。至于荀显，更不用说，随随便便翻找个人更是易如反掌。
她当初只是想弄个行牌方便逃婚，结果现在被狼和虎同时盯上了，真让人心中戚戚。
【那不一样，狼是主动盯上你了，但虎是你自己招惹的哦。】
系统还在往她心里捅刀子。
“你说得对，我一开始就想多搞点钱，我真没想那么多。”
贺子宁苦着脸扑到了床上，她发现自己的床铺换了新的，不由得在心里谴责起荀显，真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剥削者！她就睡了一次的被子而已，哪里用得着换新的？
“明日等我去回梦楼看看再做安排吧。现在先不想，我要睡觉，想得太多人会老得很快的。”
【可是你不刚刚十五？老几岁也没事吧？】
“哎呀你闭上嘴，我快烦死了。人在这个时候是做不出清晰的决定的，我要保持脑袋清醒就不能想太多。”
【好吧，那我不打扰你了。】
系统还算懂事，知道贺子宁此刻真的千头万绪，也就识趣的不再发出声音。
被子依旧香香软软，但贺子宁却没了高兴的感觉，她把头埋进被子里，把自己卷成了花卷。
荀显已经沐浴完毕，刚想上床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招呼着门正过来。
“公公，有什么吩咐？”
“明日悄悄跟着，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都记着。”
“是。”
荀显挥挥手，门正不再多留，掩门离开。
屋里灯亮得刺眼，但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睡，灯光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了浅浅的呼吸声。
那边睡得正香，这边却辗转反侧。
贺子宁开始头疼，是物理上的。
她思虑过甚头就容易疼，本以为这毛病是上辈子的事了，可现在换了个身子居然还带着。
“唉......”
她头疼得不行，只能一点点按着太阳穴缓解。
【你很疼吗？】
“还好，能忍。”贺子宁眉头紧皱，感觉大脑里有一个搅拌机不停转她的脑壳。
【咦～这形容也太重口了。】
“不要窥探我的思想，我不喜欢。”
贺子宁的语气十分冷淡，夹杂着可察觉的漠然。
她很少用这种语气跟系统说话，或许是疼痛揭开了她的另一面。
【我不会了。】
系统说完这句话，就默默掉线了。
贺子宁揉着脑袋，恨不得拿头往墙上撞一撞。
“呼......”
她闭上眼，努力放空大脑，希望把脑子里的东西都清空可以减少痛苦。
“不疼......一点都不疼......”
贺子宁念叨着，终于在后半夜睡着了。
......
天亮了，贺子宁不想起床，她昨晚折腾到后半夜才睡，正是疲惫的时候。
【该起床了......你还不起床吗？不是要去回梦楼吗？】
“待会儿再去吧......我好困......”
外面天色大亮，荀显早早就进了宫，整所宅院除了贺子宁就剩几个厨娘和洒扫仆从了。偌大的宅子，到处都空荡荡的，安静指数很高，贼适合养老。
【别睡了，睡到天黑你怎么跟荀显交代？】
真是主子不急随从急，它一个系统被迫操心这种事去哪里说理去？偏偏这种事还是那位主子自己搞出来的。
“你说得对......我这就起......”贺子宁嘴里答应着，头抬了一下就又耷拉下去了。
【是你逼我的。】
滋滋~~~
两分钟后，贺子宁梳着焦糊味的头发，坐在了镜子前。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能换个方法叫我起床吗？”
【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叫你。】
贺子宁哼了一声没搭话，现在已经不早了，她洗漱一番就赶紧出了门。
回梦楼，白日歇业。
贺子宁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楼里订购的一些新鲜蔬菜和酒水送来，便借了个口子钻了进去。
她记得花娘子房间的位置，便上去敲了敲门。
“谁啊？大清早的，不晓得人家要补觉啊？”
虽是这样说，花娘子还是打开了门，在看到是贺子宁的时候，短暂地惊讶了一下，随后便轻轻一笑，把她请进了门。
“喝水吗？”
花娘子还未梳妆，一头青丝散落后背，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她走到桌前，倒了杯水推到了贺子宁面前。
这次她不敢再喝，只是看着。
“放心，不是酒。”
花娘子看出了贺子宁的抗拒，笑而不语，自己喝了起来。
“荀公公对你好吗？”花娘子看她的眼神有些暧昧，目光由上而下在她身体上逡巡，似乎想到什么，用帕子捂住嘴角，轻轻一笑。
“还行。”虽然她不明白花娘子为什么要这样问，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那他......”
花娘子突然贴了过来，目光变得灼热，她的手指摸上贺子宁的颈边，轻轻在她耳侧吹了口热气。
“他是怎么对你的？用手？还是......石头？”
“什么？”贺子宁对花娘子的突然贴近有些不适应，她往后撤了撤，拿下花娘子搭在她脖子上的手臂。
“怎么？还怕羞啊？又不是大姑娘了......”
花娘子呵呵笑着，不再出言调戏，一个旋身坐回了原处。
“说吧，还来找我做什么？”
“不是金老板安排我来这里说书的吗？”贺子宁眨着眼睛，她摸着袖口中的行牌，心中有点疑惑。
金娘子对她的态度软化太多，是因为荀显？
“姑娘，我们这里从来不缺说书先生，金老板干的那种营生太含蓄，不符合我这儿的观念。如今他现在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
听到这儿，贺子宁更加疑惑了。
“金老板出事了？”
“姑娘......”
金娘子拿起杯子在空中摇晃，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不关你的事情，就别瞎打听，有些事知道了对你可不算好事。”
“......行。”
看花娘子这意思是要赶客了，贺子宁也不纠缠，本来她也没想着干这个，只是比起给荀显做奴婢，她还是想来问问。
“花娘子我明白了，我就不打扰了，你继续补觉吧。”
贺子宁起身告辞。
“有空常来～花娘子可以教你怎么拿住男人的心。无论是有根儿的还是没根儿的，都逃不脱你的手心～”
“谢谢了，我用不到。”
贺子宁婉拒了，这东西还是留给有志之士吧，她不配。
出了回梦楼，贺子宁站在阳光下慢吞吞走着，似在思考。
“系统，咱们跑吧，别呆在上京了，我不想给荀显当丫头。”
【行，我也觉得他不行。】
“走，说走就走。”
贺子宁找了个阴凉处，把包袱摊开在地上，仔细盘算着她的家底子。
“三块碎银子，二十个五铢钱。如果只买馒头的话，应该能吃好久，我想也够咱们挺到下个城市了。”
【那你想好去哪了吗？】
“嗯......不忙，先离开上京再做打算。”
贺子宁重新把包袱系拢背在了身上。
“走，悄摸地走。”
上京的人很多，希望她能顺利地浑水摸鱼。
贺子宁来到上京关口，正要掏出身上的行牌，突然发现它竟然不见了！
“系统，快扫描一下我身上，行牌放哪里了？”
贺子宁找了一圈都没找见，脸上有点冒汗。
【不在你身上。】
“难道掉到了回梦楼？”
贺子宁没有办法，只能回去找。
“真是该死，怎么会落在回梦楼？百密一疏！”
贺子宁再着急也没用，她跑得飞快，一路无阻窜到了花娘子的房间里，把正在梳妆的花娘子吓得扯掉几根头发。
“你要吓死人啊！跑到老娘房间里四处瞅什么？”花娘子心疼自己的青丝，语气便带上了些火气。
“对不住，我是来找我的行牌的，不知有没有掉到你这里来？”
贺子宁趴在桌角四处搜寻，一无所获。
“系统，不在这里吗？”
【不在。】
行，我知道落在哪里了。
贺子宁起身对花娘子行了个礼：“抱歉，我的唐突惊扰了娘子，我向您道歉，我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做，就不叨扰了。”
贺子宁话音未落，转身就跑，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你......”
花娘子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对方连背影也不见了。
【别着急，既然知道在荀显府上，你还着什么急？】
“我自然是着急的，荀显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班，咱们要跑就得趁他忙的时候，在磨蹭一会天都黑了！”
贺子宁是真着急，她能真切感受到荀显那个家伙真心实意想把她绑着当奴婢的，她自由了两辈子能给人当牛做马的使唤？
她考量得多，心思可不是系统这个单细胞生物能体会的。
【你慢些走，小心撞到人！】
系统的声音还在回响，贺子宁就和别人撞了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往下跑一边回头道歉，连被撞的人脸还没看清，就已经窜出二里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