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下发生了小幅度的震动，从高处看能看到不少树木倒塌、地表出现凹陷。
自变异的口器里发出的嘶吼声越来越近，隐隐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疯狂。
白祁看着被司谨严踹至自己腿边已经昏迷的尧狄，抿了抿唇，郑重地劝道：“从现在这个局面看，一定是尧狄留了后手，你现在下去很危险，他们都是冲着我们过来的。”
他们现在在飞船上，启程离开是最明智的选择。
司谨严往舱门外走去：“要走你就先走。”司谨严已经猜出了白祁的身份，那么异变体的目标里，估计也有身为人鱼的白祁。
白祁看着司谨离开的背影，不觉得意外，垂在身侧手握了握，说了几个字：“谢谢你。”这一切，终于要尘埃落定，剩下的，他那份埋藏已久的仇恨，终于要得到了断。
司谨严回头看了白祁一眼，双方沉默着。
几秒后，司谨严声音平静无波：“不是为了你。”
所以没必要谢。
白祁笑了，脸上的笑意有几分真情实感的轻松。
而司谨严满脑子想着，他走了池礼怎么办？该去找池礼了，他牢记池礼答应过他的，结束这一切后，池礼要带着他去过“二人世界”。
司谨严想着，出了舱门，通过耳机联系池礼，毫不在意飞船外面如乌云压顶般爬上来的异变体。
池礼像是知道司谨严怎么想的，为了不让司谨严担心，时不时会报几句平安，告诉司谨严：哪个方向发生了塌陷，自己躲过去了，现在在何处，很安全。
白祁的那个侍卫对这片地形极为熟悉，池礼他们跟着他走，一路顺畅，早在基地自毁前，他们就已经逃离。
池礼扶着伯朗，走在前面，他们有二十几个人，两两搭队搀扶着走，一齐奔向安全区。
他回忆起方才在基地里的监禁区，救人出来的时候，有几个密闭的实验室，里面是些熟悉的面孔上，而那些同伴，眼里是金色瞳孔，胳膊或面部或腿……长了异变的鳞。
那时，池礼愣神的片刻，身侧的伯朗拿过池礼的枪，对着那几个人的心脏开了几枪。
在池礼震惊悲伤的目光下，伯朗解释道：“这是他们的心愿，我不过是让他们走得舒服一点，如果那里面的人是我，他们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做的，我也希望他们这么做。”
伯朗胸膛起伏，气息不稳，那几枪同样是开在他的心口上，他是这个雇佣兵团的团长，无数人是他一手领导、教出来的，他是对这个团队、对这些人，感情最深的人之一，这个快要五十岁了、出过无数次凶险任务的男人，此刻也红了眼眶。
伯朗拍了拍池礼的肩膀：“所以别难过了。”
他们这一次出任务的人，一共有18人，最后只有7人成功回去，这是他们雇佣兵团损失最惨重的一次。
*
山顶上，在层层异变体包围的中心，人身鱼尾的司谨严眼神漠然，行动如风，在其间穿梭。
飞船内，白祁身侧滚着一支针筒，里面的黑色液体少了微不足道的几毫升。
尧狄醒过来，呼吸急促，只觉得被扼住了气管，只有出气，无法吸气，他声音细弱沙哑，仿若游丝，更显得脸上的疯狂之色愈发狰狞。
他没有察觉或者无意再去提，脖颈处针管扎过的地方疼痛无比，他只是盯着白祁，那副狰狞的神情如索命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