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的笑比哭还难看，梁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懂事的小孩。
黄峥骅接了女儿就走了，他眼里只有一双儿女，其他的东西除了利益相关都不在乎。
很快太阳班只剩下灵宝一个小朋友，小鱼老师满脸不高兴。
“都是因为她，害得我下班了也不能走。”
幼儿园有明文规定，带班老师必须在小朋友被家人接走后才可以下班，其他班老师都走得差不多了。
灵宝孤零零在教室玩积木，她玩得认真，小脸绷得紧紧的，心却跟泡在海水里酸胀难受。
“小鱼老师，你下班吧，我等灵灵家人来接。”梁老师好脾气说。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走了。”小鱼老师一边挎上名牌包包，一边补妆往外走。
灵宝很抱歉，都怪她，害梁老师下班了还走不了...
“梁老师，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灵宝黑长的睫毛颤动，乌黑的眼眸萦绕着不安，声音也是怯怯的，对梁老师来说，她肯定是个麻烦。
灵宝沮丧的神色太过明显，身上都散发着丧丧的气息，小小的一个人，像是在苦水里泡大的。
梁老师心疼不已，她蹲下身跟灵宝平视，眼中是温和的善意。
“再等十分钟，要是灵灵的家人还不来，老师送你回去好不好？”
“这样太麻烦梁老师了...”灵宝讷讷点头，反应过来后又迅速摇头，不断抠着长满冻疮的手。
这时，一道倩丽的身影匆忙赶来。
“抱歉梁老师，我不知道暖暖爸爸没有把灵宝一起接回家，耽误您下班时间了。”
方素白见灵宝还在教室，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道歉。
她是真的愧疚，今天董钧汝一反常态主动提起要来接孩子，家里四个孩子，都有专门的车接送，不需要家长亲自过来。
她也没多想，下意识以为灵灵会跟暖暖一起回家。
没想到董钧汝一脸阴沉接回了暖暖，不见灵灵。
方素白以为董家人不待见灵灵，灵灵一回家就回房去了，等陈嫂找过来问灵灵是不是在主宅，她才知道董钧汝竟然只接了暖暖回来。
简直是不可理喻！一瞬间，一股恶气冲到方素白天灵盖，她想不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
她想要质问董钧汝，可刚说出灵灵两个字，就被董钧汝黑脸制止，暖暖也不知怎么，豆大的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
暖暖生的白嫩可爱，是全家的心肝宝贝，她也是打心底疼爱这个没有妈妈的雪白团子，见她落泪也是心中一紧。
“暖暖不哭，暖暖这是怎么了？”
她向来主张大人的事情不能涉及到小孩，尽管暖暖不是董钧汝亲生孩子，她也会继续跟从前一样对待暖暖。
可她刚伸手要抱暖暖，暖暖却跟躲瘟疫一样，还委屈地说阿姨跟灵灵只会欺负她。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湿红，小鼻头一抽一抽的，红润的唇委屈巴巴咬着，已经因为用力煞白一片。
董家老老小小一看小公主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面色都涌上怒气。
老爷子粗声怒气要给暖暖撑腰：“小福宝不哭，告诉爷爷是不是灵灵欺负你了？”
董钧汝的兄长，已经接管董家大部分权力的董钧鸿眸色阴沉看一眼弟弟，“怎么回事！”
大嫂苏妙心蹲下身软声哄暖暖：“小福宝不要不开心，跟婶婶说说在幼儿园发生了什么事情好不好呀？”
“还能是怎么回事？还不是那个孽障惹的事端！”董钧汝气不打一出来，自以为公正将幼儿园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
他完全站在暖暖的角度上看待问题，只觉得暖暖平白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全都是因为灵灵去翻了午睡室的柜子。
“爸，大哥，你们说哪个正经人家的孩子会去翻别人的柜子？就算这次玩偶不是灵灵偷的，难保下次不会去偷东西，你们说一个小孩的心怎么会那么脏？”
董钧汝完全不掩饰对灵灵的厌恶，想到暖暖因为灵灵翻柜子的举动担惊受怕，眼里满是翻涌的怒意。
“还有那个黄家独子，竟然提出要看监控，还说我们暖暖偷东西，一个五岁孩子有自制力吗？不过是拿个玩偶，也能说偷？”
全然不提他们之前问都不问，全凭小鱼老师一面之词，就断定灵宝偷了贝贝。
不仅喊灵宝小偷，还用鞭子抽她。
“真是晦气！”苏妙心满面厌恶。
董钧泓更是皱眉：“爸，当初你就不同意松口让灵灵住到家里来的。”
目睹了全程的方素白心里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她在董家人微言轻，在董家全部偏袒暖暖的情况下，站出来为灵灵说话，只会陷入被排挤的下场。
她默默退出满是怒气的客厅，独自一人来接灵灵。
“方女士，我建议您还是带灵灵去医院做个检查，小孩子身体很脆弱，说不定会损害内脏。”梁老师见方素白对灵灵的关心不似作伪，撩开了灵宝的衣服。
瘦骨嶙峋的身体上一块乌青几乎覆盖了整个肚皮。
方素白眼皮一跳，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暖暖爸爸生气冲进教室，根本不给我反应的机会——”
梁老师的话没有说完，方素白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敢相信自己深爱的男人不仅没有理智偏心到这程度，竟然还会对小孩子动手。
方素白呼吸都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意，她想摸摸灵灵乌青的肚子，又不敢真的碰到伤口，手抖成了筛子。
“疼吗？”
灵宝小小的眉头蹙起，她想了想，诚实地摇了摇头。
小灵灵好像一直受伤，身体已经适应伤痛，所以只有被踢的时候疼了一下，现在只要不碰到就没有感觉了。
灵宝努力冲漂亮阿姨扯出一抹笑：“阿姨，灵灵没事的，我们回家好吗？”
梁老师要回家了，她已经耽误梁老师很长时间了。
“好。”
董家的人估计怒气未消，方素白先带灵宝去附近医院检查身体。
医生看到灵灵身上的细密的旧伤口，还有几乎都淤青了的肚皮，吓得要报警。
还是方素白说这孩子是刚从乡下接回来的，才打消了医生报警的念头。
但是等方素白拿到灵灵的验血报告，看着上面严重营养不良，贫血的字眼，心都要碎了，发誓她改变不了丈夫对灵灵的态度，她也要对灵灵好一点。
等她们回到董家，已经过了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下来了。
方素白车子刚停下，就听到主宅传来苏妙心意味不明的怒骂。
还有老爷子不断用拐杖柱地，怒火攻心的怒骂，“真是个灾星，从到董家来后，董家就没有安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