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淮竹对于王权富贵的了解虽然不深,但,自从第一眼见到这位少年开始,她心中就已然出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情感波动。
甚至在某些时候,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发现,对于这个初识的少年,她会下意识的产生保护的欲望。
就犹如在南国妖境,遭受毒气围攻之时,她会用神火保护妹妹,也会保护他。
东方淮竹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但她可以肯定是,这绝非男女之情。
这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爱。
流淌于血脉之中的爱!
故此,当王权富贵主动提出要跟她回家,去拜见她的父亲时,东方淮竹并无片刻迟疑,当即同意。
“父亲卧床多年,已许久不曾见过如少侠这般的少年英雄了。”东方淮竹拱手回了一礼,“见到少侠,父亲定会欢喜。”
“多谢姑娘成全。”王权富贵恭敬道谢。
“你我同辈,不必如此客气。”东方淮竹微微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莫名的奇妙感,分明面前这位少年的年岁看起来只比自己小几岁,可她的心中,却总有一种差了辈分的错觉。
难道,这就是一位成熟女性的母爱觉醒?
东方淮竹不愿多想。
“这支竹笛是我的法器,暂借你使用。”东方淮竹将手中的竹笛递给王权富贵。
“多谢姑娘。”双手接过,王权富贵心中百感交集:原来与父亲合葬在一起的那支竹笛,竟是母亲的法器。
王权富贵从前不解,为何父亲一生不曾娶妻,却纳了母亲为妾。
如今自己有幸回到七十年前,亲眼见证父亲与母亲之间的纯粹爱情,他似渐渐有了些许领悟。
恐怕,是二人之间命运多舛,致使父亲迫不得已,无法娶母亲为妻,只能纳作妾室。
想到此处,王权富贵心中难免要为母亲感到委屈,感到不平。
既然自己已回到七十年前,那有些历史,就必须改变!
王权富贵本就不是什么迂腐之人,他更不会墨守成规。
他有属于自己的道!
他的道,并非兵人之道。
他的道,乃仁爱之道,乃天下之道,乃众生之道!
那是不受世俗束缚,不受天道限制,无穷、无止、无尽、无与伦比之道!
高空,云端之上。
王权富贵脚踏竹笛,御物而行。
身旁,与他并肩飞行的是东方淮竹。
她的脚下,踩着一柄剑鞘。
那是,王权剑的剑鞘!
“姐姐,这剑鞘不错啊,似乎是件法器吧?”东方秦兰紧紧抱住东方淮竹的胳膊,笑问道,“这是那位面具剑仙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东方淮竹温柔一笑:“小妹,你若是再多话,信不信我将你扔下去?”
“啊!不要啊!”东方秦兰用手捂住自己的小嘴,“我闭嘴。”
悄悄看了几眼那柄剑鞘,王权富贵会心一笑,心中不禁感慨:年轻时的父亲,果真风姿绰约,潇洒非常。
试问:这般风华绝代的江湖剑仙,谁能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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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朗月,千里而行。
夜幕时分,王权富贵跟随母亲和小姨,来到神火山庄。
山庄大门外,两侧均有四名持剑弟子负责看守。
他们皆身穿神火山庄统一的弟子服饰,手中佩剑。
“大小姐,二小姐。”
八名弟子齐齐躬身行礼。
“嗯。”
东方淮竹朝几人微微颔首,旋即回身对王权富贵伸手作邀请状,微笑道:“少侠,请。”
王权富贵本想推辞,让母亲与小姨先行入庄。
可转念一想,自己现如今的身份是一位江湖散修,与母亲小姨属于同辈,又是初次拜访神火山庄的客人,依照仙门礼仪,理应是他这位客人先入。
思及至此,王权富贵朝东方淮竹抱拳道了一声“请”后,率先踏入山庄大门。
进入山庄后,东方淮竹与东方秦兰领着王权富贵径直朝东方老英雄的寝殿走去。
而与此同时,其中两名看门弟子悄悄脱离岗位,进入山庄。
其中一名暗中尾随东方淮竹等人身后,另一名快步前往神火山庄的北院。
那儿,是神火山庄大弟子,金人凤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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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火山庄的占地面积很大,足有两百余亩不止。
王权富贵跟着母亲和小姨接连穿过三处庭院后,终于来到东方孤月的寝殿前。
“大小姐,二小姐。”
寝殿外,足有二十四位手持长剑的山庄弟子看护。
他们对东方淮竹与东方秦兰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但,王权富贵却从这二十四位看护弟子的神情中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这些人,似乎有问题。
“父亲,我和秦兰来看您了。”
东方淮竹将殿门轻轻推开,抬腿朝屋内走去。
修长笔直的双腿轻松跨过那矮矮的门槛。
“老爹,我们游历回来了!”东方秦兰却是直接蹦了进去,“我们还给您带回来一个小哥哥。”
说不上具体是哪里有问题的王权富贵不动声色的跟在东方淮竹与东方秦兰身后,进入殿内。
在三人全都进入寝殿之内后,距离殿门最近的两名护卫弟子十分贴心的将门轻轻关上。
随后,便将耳朵贴在殿门之上,光明正大的偷听。
然而,他们的小把戏,又哪里能逃得过王权富贵的感知力。
在王权富贵的感知力下,这群山庄弟子自认为缜密的暗中操作,简直就成了一个个跳梁小丑。
只是,王权富贵自始至终,都没有揭穿罢了。
他想要看一看,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而这座神火山庄的内部,又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太阳已经落山,东方孤月所住殿内一片昏暗。
只有一盏油灯若隐若现的微微跳动着,忽暗忽明。
“淮竹,秦兰,你们回来了。”床榻上,一个苍老的嗓音缓缓响起。
王权富贵定睛看去。
只见,那是一位拥有与月初表哥如出一辙的高翘呆毛的白发老人。
老人须发皆白,眉眼沧桑。
虽然不曾亲眼目睹这位老人的一生,但王权富贵却知道,他这一生,必然历经波折。
老人眉白如刀,目光却是极其温柔。
他慈爱的看着来到床前的两个女儿,正想问问她们此番游历是否有所收获,却在此时,一位身着道袍的少年人突然双膝跪地,朝他深深叩拜。
东方孤月当即怔住:“这位少侠何故行此大礼呀?”
东方秦兰介绍道:“他叫王权富贵,是一个江湖散修,从小听了老爹您的事迹,对您很是仰慕。”
东方孤月道:“再仰慕也无需下跪磕头呀。”
东方淮竹俯身去将王权富贵从地上扶起,莞尔轻语道:“少侠,你虽是我父亲的晚辈,却也是神火山庄的客人,无需行跪拜大礼。请快起吧。”
无论是东方淮竹、东方秦兰、还是东方孤月,又或是那些在殿外偷听之人,都断不会明白王权富贵这一跪地叩拜的真正缘由。
因为没有人知道,那位躺在病榻上的老人,与跪在病床前的少年之间,真正的血脉关系。
他,是他的外孙。
他,是他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