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担心你们也无聊！”方水生辩解，这么多年了，他只喜欢耕地，这突然之间成了一个有点小钱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乐子了。
他本想去找方远玩的，但是他的腿要修养，不好打搅，其他的同龄人，要么有小团队，要么不屑于与他们搅和。
思来想去，只有方晚玉好玩点。
方水生不死心，“是个林子都有鸟窝，你阿爹可能是好几年没打猎，不中用了，我是掏鸟高手，信不信我抓一只回来。”
方晚玉推开他，“你和小溪去吧，我要找我阿爹。”
方晚玉怎么都不肯一起，方水生只好拉上方小溪，“那你和我去。”
“我也要回去找我阿爹。”
方小溪扭头就走，她带了些粮食回家，阿爹高兴坏了，而他这两天又风湿发作，方小溪不许他下地，白帮别人的忙。
可就怕他嘴上答应，早上出门的这会功夫，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老实待在家。
她要赶紧回去看看，顺便给他做个午饭。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方水生在原地打转，对着山谷大喊：“等远哥儿腿好了，我这辈子再也不求女人！”
方晚玉割完猪草，照例等野猪吃完了再回去，可大半天过去了，猪儿的食量比以往少了大半。
方晚玉紧张起来，看样子是快生了，说不定就在今晚，她立马下山做准备去了。
傍晚还没来临，天快黑了，一家人匆匆吃了饭，又去割了野草野菜，准备提前煮上一木桶的猪潲。
待到猪潲煮好，天暗了下来。
方文海看着天，“把蓑衣带上，这天怕是要下雨。”
方晚玉也察觉到山风中带着凉意，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是在野猪生产的时候。
“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们回来。”方文海一边穿蓑衣，一边叮嘱方远。
方远：“好。”
“文海，要不把远儿背过去吧，这要下大雨，我都怕房子塌了。”狂风肆掠，李秋华隐隐不安。
“塌不了。”方文海亲手搭建的房子，有足够的信心，但唯有一样，屋顶的枯草不够多，“可能会漏雨，要是漏得大了，你去石头后方躲着。”
方晚玉总是去的石头后方，是个天然的避雨地，只要雨滴不似洪水那般，遮雨完全没问题。
方远帮忙收拾东西，“我知道的，倒是你们要当心。”
“不用担心，”方晚玉捡了几件葛布料子的衣服，“明天你一睁开眼，就会有好多的猪崽出现在你面前了。”
李秋华打断两兄妹的对话，“好了好了，趁现在还没下雨，赶紧过去，要真来雨了，天又黑，够呛的。”
三人摸着黑上山，大老远的都能听到树林哗啦啦的风声，可想这雨会有多大。
方文海一手扶一个，带着她们加快了步伐。
与此同时，村人在六伯的呼喊中，纷纷拿起农具往耕地去。
“六伯，你不是说这段日子不会下雨吗？你也不准啊。”
“还说什么风凉话，挖水道去，淹坏了苗根，别想有吃食。”
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眼看下个月就有收成了，要是在这种节骨眼出了事，那和等死没有差别。
有农具的挖水渠，没农具的就用手，纷纷忙活了起来。
方晚玉一家人也没闲过，他们刚到猪圈，一声哀嚎与雷声同时响起。
“轰隆——”
“嗷——”
巨雷响完野猪响，似乎在比谁喊得大声。
待到一切安静无声，花生一样大小的雨滴也落了下来。
“快把蓑衣脱了，给野猪挡雨。”方晚玉脱了自己的蓑衣，在野猪躺下的位置上方，将蓑衣平铺开，搭建了一个小小的避雨所。
李秋华和方文海没养过猪，但也知道方晚玉做的是对的。
生产的野猪尤其脆弱，要是大雨来临，怕是要遭大罪。
他们解开蓑衣，一件挨着一件遮挡。
还好野猪懂事，躺在了一个类似三角形的角落中，能够很好的支撑起蓑衣，虽说挡不了多大的雨，但也比没有强。
“嗷——”
野猪又是一声嚎叫，方晚玉来劲了，给猪接生这事，她做多了，既然对上她的专业，就要好好大干一场。
方文海用火石点燃了烛火，给她照明用。
有了光，方晚玉麻利地撕下一块葛布，借用雨滴浸湿，接着将野猪的身体擦拭干净，又把剩余的葛布放在干燥的地方，平铺整齐，为即将出生的小猪崽们，尽可能地创造出一个良好的环境。
方文海夫妻在一旁看傻了眼，方晚玉动作利索，不像是第一次接生。
“玉儿，你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李秋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太奶说的。”
太奶对不起，等家里条件好了，你要什么给什么。
方晚玉现在一旦有解释不清的事，便往太奶身上推，次数多了，总怕哪天太奶真来教她做人。
但又不能不用这个借口，所以每次拿太奶做了挡箭牌，便在心里不停地赔罪。
李秋华惊喜地双手合十，“我就说对待老人家要孝顺吧，你太奶一定是看我们日子不好过，专门来报信呢。”
李秋华笑着，方文海确是愁着一张脸，也不知道他是信了没信。
方晚玉可管不了那么多，原主去世这件事她说不出口，也不想告诉他们真相。
开始是怕麻烦，怕他们不相信，但现在，她不想他们伤心。
说说笑笑之间，雷雨愈发的张狂，呼啦啦的雨水从山顶流下，尚有形成瀑布的架势。
几人的后背都弥漫了一团水渍，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三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野猪的肚子。
好半晌，一道尖细的小猪崽声音响起。
“生了生了！”李秋华踱步到离野猪更近的地方，细细查看。
条件有限，方晚玉没有手套等一应俱全的设施，只能拿手去将猪崽抱出来。
她用葛布将猪崽的身子擦干净，小心翼翼地捧到一旁。
第一只顺利生了出来，接下来第二只第三只，直到生完了第八只，等了一个时辰都没动静了，这场接生的狂欢才算结束。
小猪崽的声音吱吱作响，犹如雨中奏乐，几人听得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