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晚玉生出一股厌恶，“药铺在哪，卖完赶紧走了。”
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我想想。”方水生踮起脚探路，“走这边，极乐坊就这一家，说是土匪里的二当家开的，待会和他交谈时，切记勿要高调。”
“还有你。”方水生提醒完方晚玉，再提醒方小溪。
方小溪发怵，她对野果子，实在没多少信心。
虽说铺子是药铺，可里子是土匪，要是被识破了，小命也得折这儿。
“阿玉。”方小溪眼神恐惧，不敢再迈出步子，“要不算了吧。”
方晚玉不想再费口舌和她反复解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怕的话，在这等我。”
方小溪害怕凶残的土匪，她又何尝不是，可乱世之中，总要有取舍，要么瞻前顾后苟活，要么置死地而后生。
今日如不选择后者，她便白活了两世。
天色也不早了，方远说不定此刻，正满山地找她，不能再在这里拖延时间。
几人拉扯之间，便到了药铺门口，方晚玉深呼吸一口气，“我要进去了。”
“我陪你吧，要死一起死。”方小溪仿佛做了极大的决心，她抬腿的动作，比方晚玉还快。
两个姑娘都有这样的勇气，方水生不甘落后，“要上也是我先上，你们两个姑娘躲我身后。”
方晚玉扶额，要不是家里太穷，这命就让他们去送得了。
“等等我。”方晚玉冲上去，“果子在我这里，你们拿空气去卖啊。”
三人并排前行，方水生站中间，方晚玉以及方小溪，一人一侧。
面色气势汹汹，仿佛是要去迎战的大将军。
可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十几二十岁的人故作深沉，无非是在掩饰内心的慌张。
“大夫！”
方晚玉人没到，声音却先到了，方水生和方小溪一个劲的哆嗦。
“不要喊那么大声。”方水生冒了一身汗，实属没想到方晚玉胆子那么大。
稚嫩的女音，在药铺中显得格格不入。
三个光着膀子的猛汉，正在交谈着什么，听到声音，一同望向门口。
中间那人，是个大光头，脑袋锃亮。左手边的男子，手臂画了一条青龙，右手边是个少年，胸口画了一只白虎。
几人一身的腱子肉，手腕比方晚玉的脖子还粗，拧人的话，那应当是拧鸡仔一般轻松。
大光头满脸横肉，声音粗犷无度，三角眼耷拉着，撩起眼皮，问道：“何事？”
他明明是询问，说出来的腔调，像是质问，对方一旦不答，或者答案不满意，他的手臂将会变成锋利的砍刀，一刀落下，三人脑袋同时落地。
方小溪平时再装得如何淡定，此刻全身颤栗，筛糠似的。
方水生滚动喉咙，想着对方要是再有什么动作，他立马拖着两个姑娘逃命去。
只有方晚玉，不慌不忙地对上光头的眼神，“谁是大夫？我要找大夫。”
“我就是大夫。”大光头站起来，犹如巨人一样高大威猛，将他们仨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的，“谁有病？”
“我不想死！”方水生快速将姑娘们拉到身后，做了个保护的姿势。
猛然愣住，大光头是在问谁有病，不是问谁想死。
“我、我。”他闹了个乌龙，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光头走上前，“你没病，死什么？手拿过来，我瞧瞧。”
方晚玉扯下背篓，半开玩笑道，“他有被迫害妄想症，现在没事了。”
几句话之间，光头打消了方晚玉的担忧，他不过是表面上凶了些，但就刚才那副确实想着帮人看病的样子，应当是个讲道理的人。
“大夫，你收橘红吗？”
“什么鸡红鸭红，不收！”光头态度一变，不耐烦的大手一挥，“这里不是你们做买卖的地方，快走。”
“大夫——唔唔唔，你干嘛。”方晚玉还想上去，被方水生捂住了嘴巴。
“快走吧，人家说了不做买卖。”
“是啊，走吧。”方小溪与方水生一道，拖着方晚玉往后拉。
方晚玉手脚并用，“放开我，你们这群猪队友，大夫大夫！”
两个猪队友还在劝解她离开，一人架一边，强势将她拖了出去。
方晚玉气得七窍生烟，她将背篓往光头身上砸，“是橘红啊，光、大夫，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背篓里的橘红果子，被光着膀子的白虎大掌一挥，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鸭蛋大小的橘红，咕噜噜滚到光头脚边，光头脑袋一亮，蹲下捡起一颗果子，用力碾碎，嗅了嗅味道。
一口茶下肚的功夫，光头招一招手，“等等。”
方晚玉三人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
“这果子哪里来的？”光头目光直指方晚玉。
“哎呀，放开。”方晚玉挣脱开来，丝毫不畏惧光头凶狠的眼神，“我不会告诉你哪里来的，我只想知道，你买不买？”
光头粗狂的笑声震耳欲聋，“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哪能不怕。”方晚玉嘀咕，“但我更需要钱，况且你要真杀了我，我那一片山的果子，你就只能得到这几颗。”
她如此夸大其词，正是因为看到了大光头眼中的欣喜，冒着金钱的光芒。
“一片儿山...”大光头小声念叨。
这时光膀子的青龙走过来，“我说你也别吓唬这几个小孩儿了，果子没得假，是正货。”
方晚玉心下了然，愉悦地勾起嘴角，弯腰将地上的橘红果子拾掇起，捧在手里。
她很瘦，但一双眼睛清明有神，忽闪忽闪的故意卖萌，“大夫，这买卖还做吗？”
“果子是好东西，但是小了点，年份也不够，治治表面的寒咳勉勉强强。”
这是要砍价的意思？
方晚玉抿嘴，耐心等待他的估价。
光头与青龙、白虎相互对视，似乎在用眼神交流，这果子该给多少钱一个好。
“这样吧。”光头道，“你是第一次过来，我给你八文钱一个，如何？”
八文钱！开什么玩笑？
这果子在现代有了培育技术，你卖我八文可以，但是这是古代啊光头哥，千金难得，不能这样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