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媳妇一听,这可不得了。
那次她家可是死了足足五只鸡,找了许久嫌疑人,最后才锁定在了方文海身上。
方文海当时赔了一笔钱给她,李秋华却一直在骂方文海,她当时还以为,是李秋华不甘心,又不敢拿她出气,这才指桑骂槐。
也就是那个时候,大壮媳妇极讨厌李秋华,也开始和何花一样,处处看她不顺眼。
但也只是暗地里,明面上还是会虚情假意地客套一二。
这事过了许久,突然被翻了出来,大壮媳妇气冲冲问道:“什么什么?我家的鸡到底怎么回事?”
“你居然不知道?你家的鸡是我二伯放了老鼠药,不小心毒死的,他不敢说出去,便找了我爹,我爹为了维护他,担下了这事。”
这件事还是李秋华闲聊和她说起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
何花指着方晚玉的鼻子,“你可别胡说!”
“我要是胡说,天打雷劈,但要是没有,死的就是下毒那人之妻,二婶,你敢和我赌吗?”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讲,对于这事,何花心知肚明。
她索性承认了,“那又如何,大壮媳妇,你家的鸡不关好,跑到我家来乱吃,我还没找你要饲料钱呢。”
大壮媳妇纵然心里不舒服,可这么些天跟着何花,也捞了不少好处。
她支吾半天,像是也不敢再反驳一句。
方晚玉双手抱环,“大壮婶子原来这么怕二婶啊,也是啊,我二婶可是救了你们的命呢,你们看我二婶油光满面的,多滋润。”
方晚玉一句接一句,明明还在说牛的事情,不知为何扯到了鸡身上,现又说到了何花最心虚的事。
何花这几天,的确过得有滋有味。
二毛来告诉他,李秋华一家去打猎了,可好几天了,就得了一只兔子。
这山谷有多少东西,她是知道个大概的,野菜野果少得可怜,能跑能跳的猎物,更是少之又少。
况且那还有好几家同样没地的呢,这不得又要分一点出去。
李秋华饿死,那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怎叫她不惬意。
她偷懒不下地,全然是借着方成材年龄小,让他出面找人帮他们家干活,也没人敢说什么。
可当众被方晚玉点出来,这不就是在挑衅她吗。
她干脆也不装了,目光狠戾毒辣,“我找的地方,让他们帮我干点活又如何,但是你,玉丫头,别一家人饿死在山沟沟里,我可不会让小山去给你们收尸。”
“我当然知道,二叔那么听你的话,遇到事情了,就只知道找我阿爹,要是真死了,只希望二叔能帮我盖个草皮,也算功德一件了。”
“痴人做梦,”何花大笑,“那你就等着看吧,你二叔敢不敢去给你盖草皮。”
都说到这份上了,方小山还不出来为他大哥说上一句话。
方晚玉替阿爹感到悲哀,曾经这样为他考虑的亲弟弟,被二婶如此诅咒恶骂,也不敢站出来。
阿爹,这样的弟弟,这样的亲情,还值得你去维护吗?
方晚玉静等方文海的答案。
时间仿佛停止了般,方文海无声地叹气,“他二婶,牛,我们自己要用。”
方晚玉嘴角勾起一个得逞的弧度,只要方文海心里的防线松了,以后就难以再向着方小山了。
果然,何花眼里充满了不相信,“大哥,你家的牛,要用到哪里去?”
她悄悄捏了一下方成材的胳膊,又瞥了瞥方小山,方成材立即把方小山推了出去,“我阿爹要耕种,需要用牛。”
方小山一张脸涨得通红,比起凶神恶煞不让他进门的媳妇,还是有求必应的大哥更容易让他脱离此时的处境。
“大、大哥,你的牛,就借我用一用吧。”
他们把方小山推了出来,方晚玉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了。
方文海的意志并没有多坚定,尤其是刚刚被策反,内心最是容易动摇。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方文海能硬气一回,不要让她失望。
方文海抵不过亲情的牵引,挥一挥手,“你拿去用吧。”
方晚玉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她又气又无奈,只恨自己不够强大,这个家她还没有话语权,方文海更是不喜她掺和大人的事。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忍。
何花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那就谢谢大哥了。”
与出门时相比,方晚玉情绪低落了许多,李秋华得知方文海把牛借出去了,依旧是又打又骂。
方远同她一起在小道上走,“阿玉,其实我觉得,阿爹不应该再帮二叔一家了。”
“你比阿爹开窍多了。”方晚玉挖苦他,“还记得我当时说的吗,要是我不树立威严,二婶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你还不信。”
“我现在信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不打算让我们活下去。”
方晚玉不明白,为什么何花偏偏和他们家过不去,在原主的记忆里,何花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李秋华。
可万事总得有个理由,不可能说无缘无故去恨一个人。
她将心里的疑惑问了方远,方远仅比她大一岁,她知道的,方远也知道。
所以这个原因,只能去问李秋华或者方文海了。
“谁知道她发什么瘟,”李秋华怨声怨气地瞅着方文海,“我嫁过来那天,她就没给我好脸色,方文海,我一直想问你,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总是咬着我不放。”
“你说的什么胡话!”方文海冒了火,“我和她光明正大,没有你想的那些龌龊事。”
“你急什么,我就问问,你最好是清白,要是真有点什么,我就告到清天大老爷那去。”
方文海没了脾气,黑着脸不理会她,径直地往野猪方向去。
野猪有两天没进食喝水,趴在坑里虚弱地喘着气,一动也不动。
方文海从石头上跳下去,方晚玉也大着胆子跟过去。
野猪毛色黑魆魆的,丑陋无比,可这一身的肉,那都是好东西。
“阿爹,这头猪有怀吗?”方远望着猪肚子,不免担心,怕又是一场空。
方文海这次仔细了许多,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道:“未怀,可杀。”
方晚玉又是一阵惋惜,她不由自主地摸着柔软的猪肚子,再次在心里想,要是这头猪也怀了就好。
阿爹信仰春蒐的禁忌,可她并不关心,她只想捕捉到一只怀孕的猎物,买一送多,好几个月都不用愁没粮食了。
谁知这摸着摸着,突然不对劲了。
方晚玉自己就是母猪产后专业毕业,不会摸兔崽子,但是摸猪崽子,那是一摸一个准。
她先前和方文海一致认为,野猪并没有怀孕,可是现在,这猪...竟然有了好几只猪宝宝。
她哆嗦着身子站起身,不确定是不是错觉,“阿爹,这头猪,好像...也有了。”
“啊?”方远不信,“刚不是说没有吗?”
方文海再次检查了一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是有了。”
方晚玉跌坐在地上,一种无法言喻的直觉告诉她,前两天的兔子怀孕,以及今天的野猪怀孕,都和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