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魏婴。”
蓝忘机觉得，自己此时的声音明明该是歇斯底里的，明明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
但现在，蓝忘机却觉得，自己好像做不出一丝一毫的反应了，甚至就连他喊那个人名字的声音，他自己也是一点都听不见了。
他就这么半低着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就这么穿过了怀中之人已经趋近于朦胧的虚影。
喉咙一阵发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倒是短短几分钟之内，身躯越发淡化的魏无羡，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定定地看着他。
确定自己就连对方的一片衣角都抓不住的时候，魏无羡也没有露出什么疑惑惊讶的表情。事实上，在意识到能够封印那扇门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会发生什么了。
他汇聚于原神里的灵力全都用在了封印上，现在的他，其实只剩下残存的灵识而已。
原本他应该连残存的灵识都留不下来的，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
思绪一转，魏无羡再看向眼前人的时候，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蓝忘机，缓缓勾起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笑意。
是放松的笑意。
封印幻世之门几乎耗尽了他重生以来好不容易修炼的所有灵力，而现在这缕，是他在灵力耗尽之后残留的意识，是因为蓝忘机。
因为蓝忘机就算没发出声音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蓝湛...对不起。”
一抹灵识自然是抓不住蓝忘机的，哪怕他只是想拽一下蓝忘机垂落的发丝，但最终，淡化地若隐若现的手，也只能徒劳地穿过眼前人的发丝。
“永远，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魏婴...”
蓝忘机终于发出了声，但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哑透了。
“好，不说。但是蓝湛，你知道的，我不会...”我不会任由这扇门开下去，哪怕他身处那方结界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他要封印它会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正如他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抱着他的蓝忘机同样知道魏无羡想要说什么。
蓝忘机的指间汇聚出一股浓厚的灵力来，这股灵力涌现的瞬间，魏无羡的身上似是受到了某种感应。
他的身躯终于看着比刚才实化了一点，虽然也没有多少，但这次蓝忘机的手至少没有径直穿过去。
面对自己身体的变化，魏无羡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的模样。他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里一半的金丹，是来自蓝忘机的。
所以，看着自己指间不断翻涌起来的灵力，似乎都在迎合蓝忘机的灵力一样，魏无羡叹了一口气。
终于，越来越实化的手一把抓住了蓝忘机的。
“蓝湛，现在你还不承认，我体内最初的半颗金丹，就是你剖给我的吗？”
......
“我的，就是你的。”
“......”
“蓝湛，我有点冷，你抱紧一点。”
“我想回去吃你做的辣子鸡丁了。”
几乎是魏无羡话音落下的同时，结界之中的光亮一瞬间大盛，刺得两人不约而同地闭上了眼睛。
等两人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几分钟之前还鬼哭狼嚎的结界已经趋于平静，刺目的光芒已经逐渐淡去。
魏无羡松了一口气：“看来是已经成功了。”
的确是已经成功了，但代价是，魏无羡刚刚修炼成功的半颗金丹。
是的，现在魏无羡的身体里，又只剩下了蓝忘机最初给了他的那半颗金丹了。
蓝忘机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他也只是紧了紧抱住魏无羡的那双手。
将人彻底拦腰抱起，转身往来处走，一直到回到静室里，蓝忘机都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魏无羡知道，这人多半是又生气了。
因为如果不是刚刚蓝忘机及时用灵力召回了结界里那属于他气息的东西，这会儿他的确已经祭了。
他原本也的确已经做好了祭了的准备，还是在没和蓝忘机商量好的前提之下。
但当时那样的局面，魏无羡也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迟疑的机会。
幻世之门如果不关上，那绝对是后患无穷的。
屋子里这会儿空空荡荡的，蓝忘机把自己放在床上之后就出去了，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说。
魏无羡整个人都蜷缩进被子里，屋里四季都烧着地笼，窗户又关上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冷的才对。
但是魏无羡还是觉得周身空空荡荡的，他把自己整个都蜷缩进被子里，才终于没了那种漏风的感觉。
但他清醒得很，一点困意都没有，左边的胳膊上隐隐还有些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旁没有蓝忘机的缘故，魏无羡连翻了好几个身，反而觉得那股疼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了。
他索性坐了起来，视线落在左边的胳膊上。先前没注意，现在却发现，那里有一个伤口，而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撕裂了。
“啧。”
正准备拨开衣衫看清楚的时候，手却被另一只手给抓住了，顺着视线看了过去，魏无羡直接对上了蓝忘机的目光。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伸手从拿过来的药箱里倒出了一点粉末状的东西。魏无羡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下一秒那些粉末都落在了他胳膊的伤口上。
一瞬间的刺痛感让魏无羡一时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察觉到蓝忘机的动作一顿，再涂药的时候动作轻了许多。
蓝忘机低着头，垂落的目光让人看不清楚情绪。
但直觉告诉魏无羡，蓝忘机绝对是生气了。他想说点什么打破眼下的气氛，但面对眼前的蓝忘机，又觉得，单纯靠说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换个角度想，如果今天的事情换成蓝忘机瞒着他去做，他肯定也会生气。
但他又十分清楚，不管是他还是蓝忘机，他们都会选择这么做。
这么想着，魏无羡再去拉蓝忘机的手时，手上的力道就比刚才更大了一点。在蓝忘机看过来的那个瞬间，他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