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司机,刚刚裴乔年跟华盈的谈话,曹特助都听到了。
他明白裴乔年那样说不是瞧不起华盈,觉得她是花瓶,而是游卓然不在那公司,她又是走后门进去的,很容易被欺负。
半年前,曹特助就接到裴乔年的吩咐,全权买下一家鲜花公司,安排人进去。
华盈喜欢摆弄花草,她到这家公司当老板,高管又全是裴乔年的人,不用担心被人暗算。
她想搞事业,那些人也会协助她。
“人家不要,我还舔着脸凑上去吗?”裴乔年不是那样的人。
裴乔年将平板扔在身旁的座椅里,眉间带着几丝烦躁,“她要祸害游卓然,就让她祸害去。”
“您要开不了口,我替你告诉太太。”
“不用!”
“……”说真的,就裴乔年这性子,给他干活曹特助就觉得心累。
他不敢想华盈跟裴乔年结婚三年,怎么走过来的。
江城陵园。
华盈抵达陵园时,大雨变成了毛毛细雨,她也就没撑伞,一手拎着餐盒,一手抱着海棠花走上青石阶梯。
走了两分钟,她在一座墓碑前停住脚步。
墓碑上没有照片,上面写着“谢桥之墓”,她鼻头一酸,将海棠花放在墓碑前。
然后打开餐盒,从里面拿出八宝饭,春笋炒肉等几样菜,“桥桥,生日快乐,我带来了海棠花,还有你爱吃的八宝饭……”
她过七岁生日时,谢桥偷跑出去,给她带回来一块蛋糕,还有一簇海棠花。
“听说这叫西府海棠,是海棠里最漂亮名贵的品种。”
“我偷偷跑进一座别墅里掰了一枝,哈哈哈,那只狗可笨了,都追不上我……”
“糖糖,你喜欢这海棠花吗?”
被丢弃在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没名字,院长老师都喊她小丫头,谢桥是他们三个孩子里,唯一有姓的,因为他爸爸姓谢。
谢桥说“福利院二十个女孩,十八个叫小丫头,太俗了。”
她那时喜欢吃糖,谢桥就喊她糖糖。
“你叫糖糖,又喜欢海棠花,多配啊。”谢桥说,“等我有钱给你买个带院的别墅,咱们也种海棠花!”
“种颗比那个养狗的家伙更名贵,更好看!”
后来被华家领养,她想继续用这名字,养母却说她已经有家,再带着福利院给的名字晦气,重新帮她取了名。
旧时回忆如潮水在华盈脑海翻涌,她想到那个笑容灿烂的少年,眼眶湿润了。
她已经二十五,可谢桥的生命却永远停在十岁那年。
华盈手指轻轻抚着墓碑,脑海又浮现了裴乔年的身影,“桥桥,我碰到一个男孩和你长的一点不像,行为却跟你有几分像……”
记得有次她陪母亲去参加一个饭局,裴乔年跟他姑姑也在,那也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识。
裴乔年和谢桥一样,不爱吃的菜一样不沾,喜欢的菜会一直吃,他也喜欢吃八宝饭,但是又不爱八宝饭里的红枣,他皱眉的样子也跟谢桥一样。
他也喜欢海棠花,那天他穿的外套袖口绣着一支海棠花。
那天华盈偷偷看了裴乔年一次又一次,她彷佛看到了生命定格于十岁的谢桥,以长大的样子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那之后,只要养父母参加的活动有裴家人,华盈就会央求养母带自己去。
华盈从没想过嫁给裴乔年,只希望离他近点,多看看谢桥,没想到养母为了华家的利益暗中做了那件事,让他们俩被迫结婚了。
华盈呢喃,“我以为我能爱上他,可他却不像你了……”
桥桥心里只有她,不会对其他女孩子好,桥桥说要给她买大别墅,为她种海棠花。
这些裴乔年都做不到。
喜欢吃八宝饭却不爱里面红枣的人也很多,裴乔年也不喜欢海棠花,第一次相见那天,他只是恰好穿了件带海棠花刺绣的外套而已。
裴乔年一直都不是谢桥,是她太想谢桥,把自己困在了梦境里罢了。
……
回到浅水湾后,裴乔年去书房忙碌,等出来已经八点多,华盈还没回来。
他给华盈打电话,但迟迟没人接。
前几天华盈跟裴乔年谈过,她搬回浅水湾,他帮她保住孤儿院不被拆迁,华盈不会出尔反尔。
裴乔年跟助理要了游卓然的电话,打了过去。
“喂?”
“我是裴乔年。”自报名字后,裴乔年问,“华盈在你那?”
游卓然本来客客气气,一听是裴乔年打来的,语气立刻变的吊儿郎当,“是啊,盈盈躺我怀里睡着了,你有事?”
“让她回来,我有事找她。”
裴乔年知道华盈只是有点作,常把离婚挂嘴边,但出轨这种事做不出来。
游卓然张嘴就敢说,他却懒得信。
“你耳聋吗,我都说她睡着了。”游卓然还劝裴乔年,“哎你能不能像个男人,干脆一点跟盈盈离婚?你心里有人,盈盈也从没爱过你。”
不知道是不是裴桥的错觉,他感觉游卓然似乎在可怜自己。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插手。”裴乔年挂了电话。
如果华盈不喜欢他,当初就不会算计他,也不会用离婚等威胁,来引起自己的注意,更不会天天围着他转。
他太了解华盈了。
裴乔年心情烦躁,但又不想去打听华盈在哪,免得她又以为自己在意她而洋洋得意。
他在卧室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华盈才回来。
下午从车上下去时,她垂着眼似乎很难过,可现在眉间带着淡笑,像是心情很好。
但裴乔年心情却不怎么好,他问华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手机按了静音,没看到。”
裴乔年勉强信了。
见华盈并不看自己,他没话找话,“晚上又是跟游卓然一块吃的?”
“裴乔年,这可不像你。”华盈转身面向他,眼眸里只有平静,“以前我问你在哪,什么时候回来,你不告诉,也不接我电话……”
“那么以后我去哪,跟谁吃饭玩乐,也不需要跟你汇报。”
直到华盈进了浴室,裴乔年还愣在那。
华盈似乎真变了,不再事事以他为主,不再围着他转,可她为什么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