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陆疾声音颤抖，他不断提醒自己，赶快拿了课本离开教学楼。
哐当、哐当。
储物柜的那一扇扇小铁门如同被从里边推动似的，不停地开合。
放在储物柜里的杂物哗啦啦地落到地上。
陆疾想夺门而出，双腿却不听使唤，“谁在那里？”
谁在那里？陆疾被自己的问话吓得不轻。
储物柜前头出现一团黑影。
噪声消失了，陆疾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妈妈就在外头，谁都别想吓我。”陆疾望向窗外，梁静正踮着脚，朝他的方向张望。
陆疾真想呼喊妈妈，可他又生生的把呼喊咽了下去。
陆疾死盯着储物柜前的黑影，等双腿听使唤了，便用眼角余光寻找课桌，一旦锁定，赶忙朝课桌挪去。
心跳加速。
陆疾到了课桌前，伸手摸了摸，是课本没错，他将课本抓在手里。
心简直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陆疾一步步后退，双眼始终不离储物柜前的那团黑影，就在他停在门边，想要立刻转身逃走时，从储物柜方向传来嘁嘁嘁的笑声。
就像指甲划过玻璃般刺耳。
陆疾再次动弹不得。
“这么晚了还来教室，是落了什么东西吧。”黑影扭曲着，不断向四周扩散，黑影所到之处，简直比黑暗还更黑暗，就连透进窗子的亮光也被吞噬。
陆疾真怕黑影再扩散到跟前来，可又无法阻止。
好在黑影缩了回去逐渐化为人形。
陆疾看到一个黑漆漆的佝偻着身子的老太婆。
“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喜欢小孩子的老奶奶啊。”
陆疾深呼一口气，“妈妈正等我呢，我得赶快回去。”
“妈妈正等你？就是街对面的那个？”
陆疾没有回应。
“你着急回去？是要扔下奶奶不管吗？”黑影继续凝聚，直到所谓的老奶奶变得清晰起来。
老太婆穿着黑色的棉袄，鼓鼓囊囊的就似往里头塞了满满一脸盆棉花，她穿的棉裤也鼓鼓囊囊的，最让陆疾感到好奇的是老太婆穿着一双黑色的布质棉鞋，这种鞋并不常见，至少陆疾从未见过。
陆疾的目光沿着老太婆佝偻的身子向上移动，老太婆的脸毫无血色且略微发青，上头更是遍布沟壑，如果把她的这张面皮抻开，怕是得有脸盆大小。
老太婆的嘴很是干瘪，就像粘在脸上的干杏核，她的眼睛也小得可怜，像老鼠眼，滴溜溜乱转。
老太婆张大鼻孔闻了闻，“我就是被你的气息引来的，简直像蜜糖一样，来，到奶奶身边来，让我好好闻闻。”
陆疾攥紧拳头，“我得走了，不能陪你了。”
“走？”老太婆嘁嘁嘁地笑着，“遇见我还走得了吗？”
“我不认识你，妈妈正等我呢。”
“妈妈、妈妈、妈妈！”老太婆发出尖叫，“别跟我说你是个小妈宝！”
陆疾也很气恼，“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陆疾的声音传进走廊，带动声控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教室变得明亮了许多，陆疾望向梁静，梁静也正好借着亮光看到陆疾，便挥起手来。
梁静还不忘喊：“拿到课本没有？”梁静突然止声，她瞪大了双眼，“教室里的是谁？”梁静看到了正在教室里威逼陆疾的老太婆，“那人看起来好奇怪……”
梁静想到了什么，踉踉跄跄地跑向校门口的保安室，等她跟保安说想进教学楼找陆疾时，声控灯陆续熄灭，教室又变得黑漆漆的。
“妈妈着急了，我得回去了。”
“乖，听奶奶话，要不然……”
“要不然？”
“要不然我会连你的妈妈一并吃掉。”老太婆露出沾满牙垢的尖牙来，“吭哧吭哧，毫不留情地吃掉。”随后又是一阵尖叫，奇怪的是，老太婆制造出的声响无法“唤醒”走廊里的声控灯。
到了此时，陆疾也没什么好怕，他豁出去了，先是狠下心用脑袋瓜撞了一下墙，伴随着疼痛，他也终于“夺回”双腿的控制权。
陆疾立刻转身想要逃走，老太婆却瞬移到了门口堵住去路，探出如鹰爪般的枯手，她的指甲像钩子，渗出淡绿色的光。
陆疾想将老太婆撞倒，一脑袋下去，反倒是他坐到了地上。
老太婆俯下身子，她的鼻尖几乎贴到陆疾脸上，“好香甜，好久没闻到如此纯粹的味道了，这要一口咬下去，不得被你香迷糊了？”
陆疾向后挪动，老太婆抬起老腿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陆疾滚了出去，撞到课桌发出哐当声响，走廊里的声控灯又亮了起来。
梁静再次看到老太婆，她留了一个心眼儿，只是说陆疾进了教学楼许久都没出来，实在不放心，想进去看看。
保安也觉奇怪，三楼走廊的声控灯亮了灭、灭了亮，就是不见陆疾，怕是小孩子来了疯劲，在走廊里疯玩疯闹，“好吧，你在这里等，我上去看看。”
梁静双手抱拳停在胸口位置，面色因紧张变得纸白，保安很是无奈，“你不要担心，我猜一定是你儿子贪玩儿，正在三楼探险呢。”
“麻烦你了。”梁静等保安进了教学楼，也立刻跟了过去。
“臭小子，还是乖乖听话，让奶奶稀罕稀罕。”
“别碰我！”陆疾把老太婆的枯手打落。
“越反抗就越是香甜。”老太婆掐住陆疾的脖子，“继续啊，怎么不反抗了？”老太婆用力闻了闻，“这又是谁，与你的气息相近，哦，我知道了，你妈妈来找你了，一定是她的气息，好极了，等吃了你，接下来就是她了。”
“你、你说什么？”
“我要让你们母子在我的肚子里团聚。”
“不、不准你伤害妈妈……”
“这可由不得你，来嘛，让我好好地咬一口。”
“老太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陆疾的声音变了，很是低沉，且不似小孩子会发出的。
老太婆张着嘴，一时不知该从哪里下口。
“放开老子，要不然让你立刻回姥姥家。”
“你小子会腹语？声音都变得不同了。”
“我真的有你说的那般香甜吗？倒也不怪你，我的确很讨女人喜欢，哪怕像你这种老掉牙的狗东西。”
“竟敢骂我，你妈妈没教你尊老爱幼？”
陆疾挥出一拳，老太婆被击飞出去，重重地撞到墙上。
陆疾站起身来，“你要再敢用脏手碰我，会死得很惨的。”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的老脸都被你打歪了，你怎么敢！”老太婆发出尖叫，声浪冲向窗子，窗子一扇接一扇地炸裂。
陆疾头晕目眩，“该死，我这是怎么了……我又怎会输给这么个老东西……”
陆疾倒地，将要失去知觉之时，见一只黑猫正蹲坐在他身侧，“这个气息……你怎变成猫了……”
“睡吧，接下来由我处置。”
陆疾双眼一闭没了动静。
黑猫冷笑，“老东西，敢欺负我男人，我看你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