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的时间,童画都耗在商场里,本来他想给姥爷买个按摩仪器的,但看上的那款有点贵,就没买。想到姥爷喜欢走路去逛公园,就给他买了一双健步鞋,外加一个保温杯。
一楼出来路过咖啡厅的时候,他看见江训和一个女人在里面喝咖啡。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笑的都很开心。他从这个地方看过去只能看到女人的侧脸,觉得有点眼熟,于是多看了几眼。
江训对对面的服务员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把手上的单子递给他。
“师姐,那就这么说定了,”江训笑道。
“没问题,等我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成,我就过来。”
江训站起来道:“那我就先走了,你回去那天告诉我一声,我送你去机场。”
每年过生日,姥爷都让他们不要买蛋糕,做几个寿桃就行。童画路过蛋糕店的时候还是进去买了一个。到姥爷家的时候,他哥和嫂子还没到,招静琴女士也没回来。
“都不让你们买蛋糕了,你怎么还买,”姥爷板着脸。
姥姥朝姥爷哼道:“买都买了,你不吃还不准我们吃啊。”
“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各种添加剂还有人造脂肪酸一点都不健康。”
“就你懂的多,不吃你能多活怎么地?”姥姥啪啪童画的手,“你姥爷不吃,姥姥吃,我们自己吃,这糟老头子没吃过甜东西,所以这脸跟苦瓜似的。”
童画坐在沙发上笑到打滚。
姥爷气哼哼的站起来,走到阳台那儿把鸟笼摘下,提溜着下楼去了。
童画坐在沙发上和姥姥聊天,过一会儿,他哥和嫂子也来了,还买了好多菜。童画起身,接过他嫂子手里的菜放到厨房里。
“刚才在楼下碰见姥爷,他怎么气呼呼的?”童年问。
陆婕莲也说:“是啊,童年买了鱼糕,姥爷还说了他一顿,姥爷不是最爱吃鱼糕吗?”
童画把刚才的事告诉他们,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大家都知道,姥爷气的不是童画买了蛋糕,气的是姥姥说他苦瓜脸。
童年说:“姥姥怼起姥爷来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自从童画搬出去后,两兄弟就很难得的坐下来聊天。得知嫂子调回来这边工作,童画替他高兴,他们不用做异地夫妻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侄子?”童画往嘴里扔了颗葡萄。
“用不着你关心,招女士都没催我们,倒是你,什么时候找女朋友?”
“不着急,”童话不以为然,“等过两年再说,况且我现在工作也忙。”
童年说:“随你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就随便问问,免得被说我不关心你。”
“谁说的,”童画滚到他身边,“全家你最关心我了。”
“都这么大的人还撒娇,你羞不羞,”童年手顶着他的脑袋推开他。
说完家常话,童年问起了他的工作,看他眼下的黑圆圈这么重,人比之前也瘦了一圈:“最近工作很辛苦?”
童画瘫在沙发里,拿着遥控对着电视乱按,“嗯,同时接了两个项目,这个星期都在加班。”
“要不然你还是回到我那边住?”童年说。
童画不想。
过了一会儿,童年又开口说:“这样吧,给你买辆车,方便一点。”
童画更不想了,他买的房子有一部分首付还是家里给他出的钱,他以后肯定是要还的,可还是过意不去。现在说要给他买车,他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
“我们是一家人,”童年知道他想什么。
童画说什么也不要,声明车子他会自己买。
给姥爷过完生日回到家差不多十一点了,童画洗完澡就上床准备睡觉。躺了半个多小时,翻了两个身都没能睡着。
可能是今晚吃多了,肚子胀胀的,非常不舒服。下床到客厅转了十几分钟,还是难受。快一点了,明天还约了客户探讨方案,怎么着也得上床睡觉。
刚躺床上不到十分钟,童画腾地起身下床,直冲进厕所里,又是吐又是拉的,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刚想着到沙发上歇一会儿,又来了一次。
一直折腾到两点,童画实在受不住了,去卧室换衣服,还是得去医院一趟。
江训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光是前期准备事务所注册的资料就忙了好几天。前天去工商局提交材料,来来回回的跑了几趟,最后还是没办成。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就算是有认识的人也不好办,资料还是得齐。原因是工商局在今年初对企业申请做了一些改革,本来挺容易办下来的一些事情,因为不熟净是被耽误了两天。
这两天材料备齐之后,今天上午又跑了一趟,终于办成了。中午去吃饭的时候,意外碰上了熟人,在咖啡厅里聊了一个多小时。
下午,柴世凡约他去赛马俱乐部看赛马,期间又给他和一些人拉了不少关系。晚上又去吃饭唱歌,直到半夜才散。
回来已经是深夜,他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才上楼。
电梯门一开,江训刚准备向外迈脚,就被人一头撞在胸口上,闷疼让他皱了一下眉头,接着听到了对方痛苦的呻吟。
童画脸色有些青白,嘴唇更是发白,江训将他扶住:“你怎么了?”
“没……”这时候童画还想逞强,奈何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虚弱的靠着电梯。
“我送你去医院,”江训直接按下负一楼。
很快,电梯到了负一楼的停车场,走出电梯没两步,童画就蹲了下来,咬着嘴唇,五官痛苦的拧在一起。
江训弯腰一把将他抱起,大步向车子走去,让他在后座躺着,开车送他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下来,急性肠胃炎,主要是饮食和生活两方面的因素造成的。确实,这两个星期忙,他吃饭一直不准点,睡觉时间更是不规律。姥爷的生日,他还大吃大喝了不少。
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有点严重,总之需要输液然后住院观察一天。医生护士都出去之后,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气氛陡然安静下来,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道。
因为一只手输液,只能放在被子外面,另一只手藏在被子下面,食指扣着床单。
沉默了半天,童画小声道:“你走……吧,”其实他想说谢谢的,一开口就变成了赶人。
江训拉过椅子坐下,说:“等你输完液。”
身体脱水稍微有点严重,点滴不能滴的太快,估摸着等他输完液,天都要亮了,就算脸皮再厚,童画也会不好意思,“我自己会叫护士。”
“你睡着怎么办?”江训说。
童画:“护士会过来看。”
江训:“护士也睡着了怎么办?”
童画:“……”
江训笑着哼道:“怎么,过河了就拆桥,用过了就想扔了?”
童画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听到江训说话的声音就火大,这人除了说出的话没一句是他爱听的之外,还老是把他怼的哑口无言。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这样,现在他是个病人,江训还这样,寸步不让。
“随便你!”气的他拉过被子盖住脑袋。
过不久,童画在被子里闷的不舒服,被子上的消毒水味比外面的还重,掀开一条缝呼吸。又忍不住好奇,假装翻身动了一下,看见江训背靠椅子抱着双手,低头闭着眼睛。
童画愤愤不已:是你自己不回去的!
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想睡觉,心里有气又睡不着,又转过身来,折腾一阵。
江训本来就没睡,只是闭眼假寐,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睁开了眼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童画嘴巴鼓了鼓,小声嗫嚅了一句。
“什么?”江训没听清。
童画胸口大大的起伏了一下,咬牙,一字一顿,恶狠狠地说:“我、让、你、上、来!”身子往左边挪,给他腾出半个床的位置。
江训也不推脱,把领带扯下,放到床头柜上,鞋子一脱就躺上去。
明明是童画自己让他躺上来的,看江训躺下了,他自个儿又是一肚子闷气。看来哪天他要是死了,不是被自己气死的,就是被江训气死的。
呸呸呸,医院里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江训侧头看过去,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嘴角又绷得紧紧的,便坐起身,“你不乐意就算了,我坐着就行。”
尼玛!!!天知道他有多想把这混蛋暴打一顿!
童画用力扯了一下他的衣服,赌气地转过身去背对他。
江训憋了好久的笑,这会儿才敢露出来。
这人越来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