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纤细的皓腕被男人用力抓出一道红痕，宋枝攥了几下手心，眼看着那血几乎都快把衣领浸湿，心里酸涩的厉害。
终究是不忍心，宋枝指轻轻抚摸上男人满是血污的半张脸，努力压下心中的委屈：“顾淮以后再说吧，我们以后再说吧。”
她说完似是不能接受这一切般，决绝的挣脱开男人的束缚，转身离去。
宋枝要的爱，向来坦诚，不带一丝杂志，要偏爱，要例外。
但凡这其中夹杂了别的，那她宁可不要。
脑袋几乎要炸掉，宋枝回想起与顾淮的点点滴滴，那么快乐的一段时间，顷刻在眼前毁灭，她的满腔情意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叶琼三番五次的来提醒她，可能是因为在那之前，她跟顾淮心意相通，琴瑟和鸣，以至于让男人不顾外面的流言蜚语执意带到家里，还允许她自由出路，反而把她圈禁起来。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顾淮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只是为了蒙骗她，让她不至于对叶琼发难，让她不至察觉。
无数思绪在脑海纷飞，宋枝站在冰雪里，哆嗦着身子，越想身体越冷，可怎么也抓不到正确答案。
她很久没那么憋屈了。
顾淮看着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里，手指摁压在出血的地方，周身无害的气息变得冷酷摄人。
“一休，去查查，今天有谁跟宋枝单独呆过。”
站在影阴角落里的一休向前一步：“好的，老板，您的伤需要请医生来看一下吗？”
“不用”顾淮冷冷的甩掉指尖沾染的血水，又想到什么一样：“宋枝今天的牛奶喝了吗？”
“还没，管家说她在这里等了很久，晚饭也没来得及吃。”
一休说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纱布递给顾淮，顾淮接过，擦了擦手上还有额头的血渍，面色不虞：“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管家就不用来见我了。”
眉骨处的伤口还在持续滴血，夜色下恍若玉面修罗一般，一休心里一惊，心里宋枝与叶琼的天平逐渐倾斜。
“让人把牛奶给她送上去，找人盯着，一定要喝下去，再去请催眠师过来。”
一休点点头，动作极快的消失在夜色中，顾淮嘴里吊一根烟，走到房间打开抽屉，拿出医生为他炼制好的小药丸和药膏，涂抹在渗血的伤口处。
这是他们家族遗传的疾病，只要沾染上了顾家的血脉就有很大概率得到这个疾病，顾淮也不例外，这个病落在普通家庭，几乎无解，可是在富可敌国的顾家，这都不算什么。
“咚咚咚”房门被不合时宜的敲响，宋枝坐在床头烦躁的看了看不断发出响声的房门：“有什么事情？”
“夫人，今天的牛奶你还没按时喝。”
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宋枝捂着跳动的眉角，尽可能压抑自己的不快：“不用了，今天不要了。”
“抱歉，夫人，先生嘱咐过了，喝牛奶有助于你的睡眠。”
门口的人喋喋不休，赶又赶不走，仿佛宋枝不开门就要一直站在门口等待她。
宋枝不耐其烦的打开门，管家曲起的手指敲空，他收回手，朝他扬起近乎完美的笑。
举起手中还算温热的牛奶递到宋枝胸前，态度温和：“夫人早点喝了牛奶睡觉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枝心里窝火，可总是要顾全自己的几分面子。
确实喝完牛奶之后的睡眠质量都会好很多，关于照顾她的身体，顾淮向来做的不错。
可是，脑子又继续疼起来，宋枝面上露出一丝痛楚，很快又被压下去。
她快速接过胸前的牛奶，手指抓着门把手就要关上。
管家一只手挡住门，男女生体力本就悬殊，宋枝拉门的手一顿，眼神警惕盯着门口的中年男人。
“放手。”
“抱歉，先生有吩咐，必须要看着夫人喝下去才行。”
管家的动作四平八稳，宋枝使劲拉了几下门都没撼动他一分，咬牙切齿道：“关上门我会喝的。”
“抱歉，夫人，如果您不愿意，您可以直接找先生反馈。”
去找他？
宋枝心里的火气戛然而止，面上浮现一丝冷笑：“合着，我在这里住着，什么都需要听他的是吧，不能出去，吃多少药，做什么事情。”
“现如今，连喝一杯牛奶的权利都没有？”
管家面上的微笑严丝合缝的在脸上挂着，并没有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和脾气退缩，态度依旧柔和。
“夫人还是尽快喝的好。”
门关不上，宋枝几乎要气的昏厥，盯着管家的眼神冒火。
管家微微一笑：“夫人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去问先生，如果您不好意思，我可以为您代劳。”
神他喵带劳，宋枝知道自己是拗不过这男人了，索性仰头几口喝了牛奶。
第一次懂得了自己的弱小，在这个地方，顾淮是制定规则的人，是权利的最顶层。
她无法改变规则只能顺应。
宋枝手指握着空空如也的杯子，翻转的扣在管家单手撑住的托盘上。
杯口与托盘碰撞发出“叮”的一声，她有意使力，管家的手四平八稳，不见一丝晃动。
宋枝无趣的收回手，管家像是看着一个胡闹的小孩，眼底里闪过一丝真实的笑意，片刻间又被标志的狐狸笑容替代。
他从容的收回手，宋枝面无表情的摔上门。
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她还特意用了点力气和技巧，震的整个楼层都能听到她关门的声音。
特别是顾淮。
想起那个男人，宋枝脑袋又痛了。
不想了，宋枝打了一个哈欠，又不自觉的开始内耗起来。
她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为什么要对待管家那么不客气，他好像也只是个打工的。
OMG的，她到底做了什么？脑子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思绪飘忽着抓不到重点。
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困倦感慢慢袭来，宋枝迟钝的眨眨眼睛，闭上眼睛慢慢睡熟了。
顾淮坐在电脑前，宽阔清晰的屏幕上，宋枝稀里糊涂的睡去，柔软的被子被压到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