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镇也算繁华,许多人家。乔越又是新上任的父母官,有世家打听到他有一位妹妹,疼爱有加,因此不免心思活络起来。
少女着一袭浅青色罗裙,裙摆如花瓣般撒落在地,她细嫩指尖捧着一只绣帕子,动作轻缓地绣着。
这时却听见通传声,一身深蓝色官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她正要起身问好,便见乔越摆手示意不必,让她坐下,伸出指尖递过来一本画册。
她伸手接过来,垂下眼睫细瞧,册子内里是几名年轻的郎君画像,旁边有注明出身,皆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大族。
她随意翻看几眼,便将画册搁下,抿住唇瓣,轻声询问道:“哥哥这是……”
“近来想要给你做媒的人快要踏破门槛了。”青年缓声道来,沉吟道,“我想着,你也大了,从前又过得苦,是该正经想一想成亲的事了。”
少女微抿唇,却是低垂着眉眼,未曾拒绝。
“……阿吟都听哥哥的。”她没什么兴趣,只是不好拂了哥哥的面子,使他为难。
几日后,便替她约好了在城中二楼茶馆的厢房中一见。
少女当日并未特意做妆扮,仍旧一袭淡色罗裙,腰肢纤细,她乌发被巧手挽起,松散的发髻旁插入两支玉簪,显得人简单清丽。
绕过屏风来,便见那等待的年轻郎君一瞬间失了神,手中的杯盏跌落地上,茶水浸染了半边衣摆。
她见状微微一顿,方才缓步走上前去,低声见了礼。
“秦家郎君。”
二人相对而坐,闲聊几句。凭心而论,这位秦郎君称不上差,出身名门,模样也矜贵。
只是似乎太过顺风顺水了些,话语间总是带着一股轻佻,上下打量着她,似乎在看一件很合自己心意的商品。
这委实有些叫她坐立不安,回想起李奉,再难堪时也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
她不过稍坐片刻,一杯茶水才抿下一口,便借口“天色见晚”离去。
乘马车回到府邸中,哥哥下了衙门,正在等她吃晚饭,见乔吟面色微微苍白,不由得皱眉询问。
“阿吟今日去见了那秦郎君,可是他有冒犯你?”
少女握住筷子的指尖微顿,随即抿住唇,只神色和缓地摇摇头。
“没有……秦郎君还好。”
她不愿让兄长为自己担心,因此搪塞过去,以为此事完结,未曾料到,几日后,那秦府却送来请帖,邀她参加赏花宴。
她稍显迟疑起来,此刻的确是百花齐放的时节,乔越担心她在府里憋得难受,便也劝她“出门去散一散”。
乔吟便见只好应邀前往,她当日着一袭雪青色缎面长裙,裙摆间绣着大团的芍药花,略施粉黛,便衬托得如此一株山巅绽开的雪莲一般清冷妍丽。
赏花宴间宾客云集,热闹非凡。她一转过眼眸,便见那几日前见过的秦郎君上前来,朝自己露出明晃晃的笑意,不住地打量着自己。
“乔娘子……今日甚美,实在叫人心神荡漾啊。”
当着众人的面,他这话说得便有几分轻浮,连翘蹙起眉尖,挡在少女身前,语气冷硬。
“秦郎君,请自重。”
那秦郎君似乎未曾被人甩过脸子,有些不虞地瞥了少女紧绷着的侧脸一眼,轻轻嗤笑。
“端着架子给谁看……还以为是什么王公贵女呢!本公子相中你,是你的福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乔吟面色愈发苍白几分,却还是嗓音冷淡地开口。
“秦郎君自重。郎君身份高贵,自是瞧不上我这样的蒲柳之姿,我也并不敢妄想。”
话音落下,却见对方似笑非笑地盯住自己,临别之前,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
“做妻自然不行……不过妾室,我可以考虑。”
连翘气得浑身轻颤起来:“这不要脸的登徒子——”
“罢了。”对方离开之前那句话,隐约透露出不会罢休之意。少女缓缓蹙起眉尖,咬了下唇,心间隐隐不安。
“待宴会结束,咱们便立刻回家去。”
连翘点点头,扶住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