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相比较温暖如春却潮湿的南国,乔吟更喜爱永远被白雪覆盖的北国。
一切事物,都被洁白无瑕的雪花覆去,无论是好的,坏的,都随风而逝,了无痕迹。
今日又是一场好雪,少女着一袭蜜合色长裙,青丝被挽作松散发髻,垂于脑后,她缓缓推门而入。
一路行来,鞋袜都被消融的雪沾湿,冷得她打了个喷嚏。
“娘子回来了!”正浇花的青衣婢子见到她,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来,替对方将手中的书本接过来,“今日大爷说会过来,陪娘子用晚饭。”
少女闻言,眉眼间也不由得染上一抹喜色,弯起唇瓣,进了屋内换鞋袜。
室内才点上烛灯,那郎君果不其然便准时过来。
一身青衫,身形高大挺拔,他眉眼温淡,微微笑着的神情同少女有五六分相似。
二人相对而坐,青年拿干净的竹筷,先夹了一块鸡腿到少女碗盏中。
“阿吟这几日辛苦,吃好的。”
乔吟抿唇而笑,却摇摇头道:“学堂里虽然事务繁忙,到底只是同小娘子们打交道,倒是辛苦哥哥。”
乔越,如今是在北国的燕王手底下做谋士,燕王身居高位,出手阔绰。但她却也清楚,伴君如伴虎,内里艰辛比外头的风光要多得多。
“近来倒没有什么很艰难的事情。”他想起一事来,倒是先瞥了一眼少女神色,“对了,有一事——”
“北国跟南国达成了合作,不日是燕王寿宴,南国的一位皇子便会前来,替他贺寿,商议此事。”
少女握着筷子的指尖轻轻一顿,随即听见对方说下去。
“是李奉。”
她闻言,眉眼平和,倒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伸出筷子,往他碗中添一块鸡肉,温声细语道。
“那哥哥想必也会忙碌,哥哥辛苦。”
见她神色平静,乔越方才安下心来,微微点头,岔开话题。
宴会之间,热闹非凡,把酒言欢,倒是一片和气景象。
乔越坐于席间,抬起眼眸,落在那位三年不见的皇子身上。
比起三年前的意气风发,他今日只着一袭墨绿色长衫,衣摆轻扬,青丝被玉冠束起,眉目显出矜贵的沉静来,指尖执杯,淡淡抿下一口,不怎么言语。
燕王比他年长几岁,喝多了酒水,嘻嘻哈哈地召来舞姬陪伴李奉。
“殿下年轻,听闻如今身侧还无女人侍奉……只要尝过那滋味,想必你便难以忘却……”
话音未落,青年指尖微顿,一杯酒水泼到自己的衣摆上,他不紧不慢地从围过来的舞女之间起身,眉目平缓。
“……酒醉手抖,我前去更衣,出了洋相,还请王爷见谅。”
燕王只笑眯眯的:“只可惜了美人儿……”
乔越收回眸光,宴席过半,众人烂醉如泥,他闻得厅堂内酒气熏天,起身出来散一散。
才绕过拐角处,抬眸便见立在不远处的一抹挺拔身影。
他淡淡行过一礼,便要转身离去。这时却听见身后的青年低声询问道:“乔先生……是燕王的幕僚?”
他惜字如金:“是。”
李奉语气微顿,方才缓缓说下去:“听闻乔先生家中……还有一位妹妹。”
乔越并不见慌乱,撩起眼睫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只冷声答言:“那是在下的庶妹,年过二十,早已嫁人。殿下若是春心萌动,还请去找那些正值妙龄的世家娘子好些。”
青年沉默着未曾吭声,他转过身离去,却听见那道幽冷的嗓音传来。
“乔越……你坦白告诉我,阿吟她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