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大人，飞鱼卫是来找咱们的吗？”
“应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随着应爽退入院内，身旁此起彼伏的声音，顿时令他一阵头大。
“安静，你们都是左所的老人了，就这么点儿秉气？”
说完，应爽不再理会依旧有些躁动的人群，只仔细倾听起了院外的脚步。
直到街道上再没了动静，他才回头看了眼众人。
“裴虎呢？”
“裴大人嫌丢人，说今日不来了，让我们帮他把米领回去。”
“不来了？”闻言，应爽本就皱起的眉头，沟壑也愈发深邃几分：“你们谁知道裴虎家在哪儿？”
虽说昨天裴虎刚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可他到底积威已久。
面对应爽的问题，众人除了四下躲避视线外，却没一个愿意开口。
这一幕，令应爽心里也渐渐有了火气。
可他还是压着这份心思，随手指了指屋内。
“谁告诉我地址，老规矩，屋里大米五袋，而且我保证裴虎不会知道此事。”
此话一出，人们的眼中当即亮了起来。
利益当头，众人哪还顾得上裴虎，为了这五袋米，冲在最前的几人，差些都要打了起来。
还是应爽随手指了个人，这才免去了一场武斗。
得到裴虎的地址后，他俯身与沈二狗耳语了几句，又轻轻拍了拍对方后背。
直到沈二狗离去，应爽的眼神才冷了下去。
“诸位应该知道，我应某这袋米，没那么好拿吧？”
“应大人，待局势平稳，我们一定拥护您上任百户一职！”
“大人，俺们哥几个，肯定跟着您干！”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倒也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奉承起了他。
但这并不是应爽想要的答案。
他伸出一根食指摇了摇。
“我相信能混到如今这个位置，诸位都不傻，今日拿了应某这袋米，日后若不是我的人，难不成，你们还要抬着裴虎？”
听到众人一转风向，齐齐开始骂起了裴虎，应爽这才微微点头。
“既然诸位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那今日，应某也有一件事，想求大家帮个忙。”
说是帮忙，可应爽的眼神，哪容得下有人拒绝。
他缓缓前行，穿过众人让出的道路后，又一次于门前站定。
“诸位，驻守陪都的飞鱼卫倾巢出动，说明陪都必定有事发生，我们既然身为锦衣卫，自然也要帮咱们的同僚一把，对吗？”
直到众人又一次齐齐应下，应爽这才点头，却依旧没有让开大门的位置。
人心难测，更不用说眼前这群老油子。
别看现在众人答应的好，一但出了这个门，这群人能否回来，可就成了未知数。
应爽自然不愿意去赌人心，但他可以赌其他东西。
见他迟迟未动，众人虽说有些为难，可还是有人打算拿米离去。
走到门前时，却被应爽轻轻按住手腕拦下。
为首那人表情僵硬，可碍于应爽势大，只能略显尴尬的开口。
“应大人，你这是干嘛？”
“米放下，人走，帮完应某这个忙，到时我自然会带上这袋米登门赔罪。”
“这……”
“嗯？”
应爽微微抬头，与那人对视了一瞬。
片刻后，院内没了人影，可那些在众人手上过了一遭的米袋，却齐齐摆在了应爽脚边。
这一幕，应爽并不想让沈二狗看见，这才是他提前支开对方的理由。
后者年岁尚小，不该这么早接触人心才是。
说过保护沈二狗的应爽，终究也算做到了。
可他望着天，却不由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沈二狗就带着裴虎赶了回来。
许是没在院中见到应爽，裴虎索性发起了牢骚。
“一群王八蛋，见到我连个招呼都不打，简直反了天了！”
“什么反了天？”
就在这时，双手湿漉漉的应爽，却从屋内走了出来。
大概是昨天吃的面，今天自然不用作数。
哪怕被应爽当场问住，裴虎脸上却依旧一副不屑的神色。
“应爽，叫我来干什么，我可没拿你那袋米。”
“裴大人，今日是不饿了？”
一句话将裴虎噎了个够呛后，应爽却并不满足。
甩了甩手，他索性面带笑容，朝对方走了过去。
裴虎到底拿不准应爽想做什么，虽说有些戒备，可终究没有开口。
这一次，应爽没有避讳沈二狗，走到裴虎面前时，他干脆利落，一拳杵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这一拳，他并没有留手，甚至还用上了几分内劲，也着实令裴虎吃足了苦头。
后者趴在地上不停干呕，甚至连酸水都吐了出来，一时半会儿，显然是没了起身的能耐。
直到这时，应爽才轻飘飘开口道。
“二狗，昨日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就权当放屁，那只是针对聪明人，以后再见到这种记吃不记打的滚刀肉，照脸揍就是。”
“亏得爽哥儿还把你当个人物，原来就这么个德行。”
听完，沈二狗也带着不忿，一口浓痰便吐在了裴虎身旁。
挨了教训，裴虎反倒清醒许多。
好不容易起身后，他怔怔坐在地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应爽自然不会理会裴虎如何想。
时间愈发紧迫下，他只想动用一切手段，好完成沈逸的命令。
看了裴虎一眼，他开口道。
“清醒了？”
“嗯。”
“可以好好聊聊了？”
“可以。”
“很好，我不管你动用什么关系，但我要在半个时辰里，知道飞鱼卫到底做什么去了。”
“应爽，你疯了？”
“我比你清醒，裴虎，你虽说没有老婆，可刚才咱们那些同僚，就差把你祖宗八辈儿都说出来了，你也不想家里人出事吧？”
“你！”
面对应爽的压迫，裴虎虽说眼神凌厉了一瞬，可转眼就将这份心思压回了腹中。
“想通了就去吧，记住，半个时辰。”
眼见裴虎离去，应爽又扭头看向了沈二狗。
后者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幕，正有模有样学着应爽的话语。
这一幕，自然令应爽欣慰。
但此时此刻，却不是一个学习的好时机。
“二狗，我走之后，你就安心在这间屋子里待着，如果我回不来，床下还有些银两，一但陪都解封，你赶紧去京城，明白吗？”
“爽哥儿，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
面对沈二狗的问题，应爽却耍了个弯弯绕。
说完，他再度看向院外时，眼神中也多出了几分沉凝。
此刻，按住腰刀的他，已然做好了战死陪都的准备。